高二下半年，分科了。我不知道该选什么，政治地理不感兴趣，化学生物学得有点惨不忍睹，剩下的只有物理和历史了。周末回家问妈妈，妈妈说“你选物理吧，我听医院的同事说学物理的将来考大学选专业范围广，你物理也不差。”
周日晚上上自习，我给顾涛写纸条：你选什么？
顾涛很快扔回那张纸，上面俩字：物理。
嘿嘿，我心里直乐，又写了张纸条：我也是，看来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埃
顾涛看了纸条后，又是扬扬眉，又是那副疑似“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下了自习，我直奔电话亭，告诉妈妈我报了物理。妈妈很高兴，直说“对嘛对嘛，听妈的话准没错”。回到宿舍，我向全宿舍宣布，“同学们，我光荣的选择了物理，以后我要进恐龙班了”，睡我上铺的小云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半天后说了一句“那你高兴什么”。
几个星期后，在我满以为会和顾涛继续同一班时，有关消息传来：从今年开始，物理班又细分为尖子班和普通班，尖子班学的内容和速度当然比普通班更深更快，配备的老师都是学校最顶尖的。我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我的成绩虽然不差，但是绝对没有好到能够进尖子班的地步。相反，顾涛的成绩不用想也知道，毫无疑问成为尖子班班主任胡子杨的得意门生。
当班主任在会议上宣布这个消息后，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象有什么梗在喉咙里又吐不出来，听到有人和顾涛说“涛哥，你去了尖子班后别忘了继续照顾我们这些弱势群体氨。顾涛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下课后，顾涛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我磨磨蹭蹭，装作在解决一道难题，留到最后一个走，其实是在等顾涛，我很想和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想等他，想见见他。
中午将近一点，教学楼早就停电了，夏天的高温直扑教室，一丝风都没有，我烦躁得拼命用草稿纸扇风，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原本还有点心思看书的，现早已磨得耐心全无，唯有默默得数数，心想数到一百顾涛再不出来我就走人。
不记得数到第几，顾涛忽然从背后冒出来，一脸奇迹地说“你也不用勤奋到中午不吃不睡吧”。
我心里那把火啊，直往上冒，“你管不着，我乐意”。
“我去吃饭咯，你要不要一起啊，饭堂肯定没饭菜了，我们到外面吃吧”。
我眯了眯眼“嘿嘿，要是某人请客，我会看在顾涛的面子上考虑考虑……”
顾涛望了望天花板，“行，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余家大小姐”。
我很兴奋，第一次和顾涛一起吃饭。
顾涛在校门口如云的小餐馆中挑了家外表看来还算干净的，这让我联想到顾涛干净的衬衣。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顾涛，他总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很多男生热的时候脸泛油光，出了汗往肩膀手臂的衣服一抹了事，运动过后上衣一脱，打赤膊在女生群里穿过，我估计他们以为自己很有男人味或够强壮。可我从来没见顾涛随便过，出了汗用纸巾抹去，运动时随身带更换的衣服，比我还要注意，有段时间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娘味。
我要了碗桂林米粉，顾涛跟我一样。
我装作不经意的提起，“班主任找你什么事”。
顾涛看了我一眼，说“分班的事”。
“你以后真去尖子班啊？”
“怎么？舍不得我氨。
“我以后不知道找谁问问题了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桂林米粉端了上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有借着吃东西转移尴尬。
米粉吃了一半，忽然听到顾涛说“你以后还是来找我吧，别找其他人”。
我抬起头，看到顾涛在低头吃东西，面无表情，“刚才你在和我说话吗？”
顾涛又望了望天花板，“不，我和空气在说话”。
心里窃喜，低头继续吃米粉。
高三紧张的复习期间，因为语文老师一句“你应该加大阅读量”，我学会了看“杂书”。我总是从每个月妈妈给的伙食费里省下几十块到书店买小说杂志，那年什么书经典什么书畅销，什么书上过杂志，什么书被同学推荐过，我通通想法设法弄来，然后在每本新书扉页用黑色钢笔认认真真标上“XX年XX月XX日XX时购于XX书店”。
和顾涛分班后，我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了。虽然他让我经常找他，但由于我每次经过尖子班门口都有种难以言语的卑微感，渐渐就不去了。相反，顾涛上课前或下课后倒是经常从我们教室窗外经过。遇到我调组坐在窗边的时候会停下来和我聊聊，但话题差不多都是“最近有没有不及格的科目”。并且，顾涛忽然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在我眼前。他参加英语口语比赛获得了全市第一名；他写的散文登上了本市日报；他参加全校乒乓球比赛获得第一名；第一次全市模拟统考他得了全市第一名；他的照片挂在学校读书走廊的学习园地里。有时候看到他从学校的花圃丛中穿过，几乎都是小跑。如此，我更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了。
我迷上“杂书”后，一股劲得扎进“知识的海洋”，有时候痴迷到连上数学课都在桌底下偷偷阅读。幸好数学功底不赖，分数总是维持在比及格高一点，比优秀差一截的水平，平时又善于在老师面前伪装成好学青年，所以老师对我的关注度不大，这使我更疯狂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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