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犹豫
见刘坤的表情有些松动，李牧再次开口劝道：“刘姑娘，本府也不是非要逼你，不如这样，我先带你去见见王鸣远，之后你们再做决定如何？”
刘坤是很想见王鸣远的。
从知道王鸣远被抓开始，她就想要见到王鸣远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有了机会，刘坤反倒犹豫起来了。
又想，总归到了这种地步了，见见王鸣远也无妨，总好过丢掉性命。
“好，妾先谢过大人了。”
李牧道：“那我们就回吧。”
出了屋子。
只见樊大少爷正跪在庭院之中，那恐怖的太阳恐怕会让他受不少罪。
这是樊家的家事，李牧断断没有去管闲事的道理，直向樊老爷拱手说道：“樊老爷，刘坤就由本府先带走，她和一件大案子有些牵连。”
樊老爷恨不得早早将这个扫帚星赶出家门，听到李牧如此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是寡妇，无论在什么地方不受待见，尤其她还牵扯到了王鸣远，更是和樊大少爷共处一屋，无疑是触碰到了樊老爷的底线。
底线这种东西，一旦被触碰，就证明你在这个人眼中永远失去了应该有的价值和尊重。
索性，刘坤连行礼都不行礼了，跟着李牧的身后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静静离开了。
走出很远，刘坤还能听到樊老爷教训樊大少爷：“你是我樊家的大少爷，以后想要个什么女人没有，这样的一个寡妇，还是你弟弟的，你怎么能够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平日里教导你的圣贤之道你全忘了？”
李牧也听到了，他说：“刘姑娘知道唐代皇帝李世民发下的《令有司劝庶人婚聘及时诏》吗？”
刘坤摇头，并问：“那是什么？”
李牧道：“诏曰：妻丧达制以后，孀居服纪已除，并须申以媒媾，命其好合。刺史、县令以下官人，若能使庶人婚姻及时，鳏寡数少，量准户口增多，以进考第。若其劝导乖方，失于配偶，户口减少，以附殿失。意思就是，丈夫去世的寡妇，为丈夫守制期满之后，必须再嫁。如果寡妇不肯改嫁，有司衙门必须命令她改嫁。刺史和县令等各级有关部门的官人，要是你们能让老百姓及时婚聘，减少寡妇和鳏夫的数量，增加朝廷税入户口基数，朕就给你们记功，优先提拔重用你们。如果有关部门的官人，没能劝导辖区的寡妇和鳏夫配偶，导致辖区户口减少，朕就在大殿上批判你们失职。”
刘坤愣了一下，笑道：“原来前人也有这等叛逆的时候。”
李牧反问道：“你以为这是叛逆？”
刘坤道：“难道不是吗？”
李牧叹了口气道：“你说是就是吧。”
有些事情是无需解释的，就算解释了，旁人也未必就能够听得懂。
古人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样的话，足以证明这个时候对女人的贞洁是有多么严苛的要求了。
想到此处，李牧又想到了柔娘，想到了柔娘便又止不住的想到了张紫烟和柳如是。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了笑容……
知府衙门每天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今天运气不错，李牧离开的这个早上并没有发生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处处祥和一片。
到了府衙，李牧直接带着刘坤去见了王鸣远。
吓到了幽暗冷寂的监牢之中，刘坤整个人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
监牢里的犯人并不多，当初吴用离职的时候将所有案子都处理清楚了，李牧接手以来，并未发生什么大案子，如今关在这里的多数是一些小偷小摸的犯人，他们看到刘坤，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高声喊着：“嘿，是个寡妇！”
“呦呦呦，这不是樊家的寡妇吗？”
“啧啧，真是可怜的人儿，要是我，有了这么娇媚的娘子可舍不得去死。”
“让他们安静。”
见刘坤有些不安，李牧冷冷喝了一句。
话音一落，这些起哄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乖巧的就像一条条小狗一样，李牧在知府衙门，在这监牢中的威望可不止如此。
“他在死牢。”李牧说了句，向厉遇苏使了一个眼色。
厉遇苏退下。
她其实很想跟上去。
从昨天陪着李牧去齐家宅子的时候，她就突然对李牧断案本事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可李牧的思绪实在是太快了，自己想到第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之后的第三第四甚至是第五步了。
死牢在最深处，更加的昏暗，更加的阴冷。
此时。
祁白虎正在吃饭，听得脚步声响起，扭头看到是李牧，还有一个寡妇。
“老祁。”
“先生。”
“吃什么呢？”李牧探过头去看，“嚯”了一声道：“今日的饭菜好是精致啊！”
“都是柔姑娘做的，先生还未吃饭？”祁白虎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监牢了。
“没来得及。”
“吃点儿？”
“好！”李牧拿了一个鸡腿儿塞在嘴里，道：“这个就够了。”
说是知府，实际上李牧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罢了。
“大人要见王鸣远？”
“嗯。”
现在，王鸣远也在吃饭，他的饭菜也十分精致，他正欢畅的吃着，忽然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看到刘坤，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从自己被抓到现在有几天了？
好像只有一到两天，怎么就会查到刘坤的身上了。
这……
李牧能从他的眼神看出他的惊讶，淡淡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差，唯独运气还算不错，你们聊吧，我去吃饭。”
然后，他果真就去吃饭了。
他也饿了。
幸好柔娘送来的饭菜份量不少，祁白虎一个人是吃不完的，李牧可以稍稍吃一些。
祁白虎见李牧带着寡妇进了死牢之后，他回来了，寡妇却没有回来，忍不住问道：“那个女人是王鸣远的姘头？”
“嗯，恐怕还不只是姘头。”
“那我们要不要……”
“算了，该让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你怎么都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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