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骷髅头
井底没有水,只有泥污。
李牧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轻易的踩到了一个非常坚硬的物体,他拿着火折子凑过去瞧,小心翼翼的将脚下的东西挖了上来。
不出所料,竟然是一根人的胫骨!
他继续挖着,一只手不够用就两只手来挖,直到他挖出了两颗骷髅头。
不是一颗,而是两颗。
这大大的吓了他一跳,拽着绳子喊道:“老祁,拉我上去。”
当李牧将两颗骷髅头展示在祁白虎面前的时候,祁白虎真的惊住了,因为其中一颗骷髅头太小了!
“这是个孩子的骷髅头吧?”
“恐怕是的。”李牧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你去顺天府报信儿,让府尹派人过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祁白虎不疑有它,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没有任何人在场,李牧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下到这枯井之中,他只好等着。
还好,双儿和唐瑶很快过来了。
二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还不至于被骷髅吓得跳起来,只不过在看到那个小骷髅头的时候,唐瑶问出了和祁白虎一样的问题:“这是个孩子的骷髅头吧?”
“是。”双儿回答了她,“以这个头骨的大小来看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个孩子的头颅了,且绝对不会超过两岁。”
论验尸,李牧绝对是比不上双儿的,她说这是个孩子的头颅就一定是孩子的头颅。
“这是从井底挖出来的?”唐瑶注意到了这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李牧点了点头,缓缓道:“井底恐怕还有更多的尸体。”
唐瑶道:“它不会臭吗?”
李牧解释不来。
唐瑶道:“需要我叫人来吗?”
李牧摇头,“老祁已去顺天府了,还是顺天府的人来处理更为妥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了。”
他出了严府,上了马车。
车夫很好奇李牧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
回到宅邸,李牧第一时间就被柔娘安排着去洗了一澡,他为什么会弄成这副模样,没有人问,是和人打架了还是摔进泥坑里了,或许他们会猜测,但绝对不会问,除非李牧自己主动说出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无疑是一种美德。
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差了,任何一句询问都会让他暴跳如雷,幸好府里无论是谁都没有问,全部都是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如往常。
洗了澡,换上一身新衣裳,李牧将换下的衣裳拿到院子里烧掉了。
他正烧着,柳如是走了过来,她哼着小曲儿,似乎心情很不错,这小曲儿是她跟胡蝶学来的,倭国那边的小曲儿,哼起来非常有意思,这一首非常悲伤的小曲儿,可让她哼出来,却生生变成了一个哄人开心的小曲儿。
调儿很轻佻,轻佻的就像是一个男人在挑逗一个女人。
现在,她停了下来,看着火盆之中焚烧着的衣裳,她没有说话,捋了捋裙子蹲在了李牧的身旁。
焚烧着的衣裳散发出一种很古怪的味道,让李牧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柳如是劝了句:“你有鼻炎。”
李牧说:“是季节性鼻炎。”
他确实有鼻炎,是季节性鼻炎,就是每到换季的时候总是会止不住的打喷嚏。
柳如是板起了脸道:“那也是鼻炎。”
“好吧。”
李牧无奈,缓缓站了起来。
柳如是也站了起来,她笑着问:“刚才的小曲儿好听吗?”
李牧道:“还行。”
柳如是道:“就是倭国的语言太难学了些。”
李牧侧目道:“你想学?”
柳如是摇头,笑道:“有胡蝶在,她懂就行了,我何必要花功夫去学呢?”
这话简直太有道理了,有道理的让李牧忍不住鼓起了掌,他实在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有道理的话。
“刚才,我从严嵩府上回来,在枯井底发现了人的头,骷髅头,这颗骷髅头是一个小孩子的。”李牧终于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柳如是接着他的话道:“所以你现在很愤怒,也很悲伤。”
李牧点头。
柳如是道:“你应该想到的。”
李牧愤怒的快要跳起了,他说道:“我是想到了,也有心理准备了。”
柳如是接着他的话道:“可是在看到真相的事情,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对吗?”
李牧没有办法不承认,因为他现在已经恨到想要用自己的拳头去砸眼前的柱子了,可他知道那样做只会让他的拳头发疼,根本无法发泄此刻他胸中的怒气和怨气,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绝不会做!现在的他是无比冷静的,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冷静。
他没兴趣要在严嵩死后对他的后人落井下石,可那些已经死了的人,总需要一个清白,也总需要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活过,就活在严嵩的府中,不管这些人是仆从还是其他什么人,李牧都想要揭开他们的死亡真相。
“我会帮你。”
柳如是握住了他的拳。
李牧缓缓松开了拳,坐在了旁边的栏杆上道:“我明白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做不完的,可至少也想要求一个公道,当初我和严莹暗通书信被严嵩察觉,她的贴身侍女惨遭严嵩惩处,我想她的尸体极有可能会被扔到那口枯井之中。”
柳如是陪他坐下,问道:“还有其他人呢?”
李牧道:“那个孩子的头骨,让我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和严世蕃有些关系,是当初我在京查案的时候,查到了一个女人的,这个女人有一个孩子不足两岁,后来这个女人突然失踪,有人说他曾经出现在严府,我想大概会和严世蕃有些关系。”
柳如是道:“倘若真的有关系呢?”
李牧沉默了。
无论是严莹的侍女,还是严府中其他的人,纵然那口枯井之中是有很多骸骨,查到了凶手,也证明了凶手,好像唯一的结果就是让别人知道严嵩曾经杀了很多人。
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
如何惩处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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