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地位
其实,就是李牧在两派心中的地位不同。
在冯庸的眼中,李牧是做了很多好事,让这个国家在大地动发生之后不至于手忙脚乱,可这不能改变其根本,李牧是个驸马,且如今功高盖主,在朝内风头正劲,在百姓之中也是民心所向,这样一个人在历朝历代之中并不少见,这样的人就是危险的火种,稍微一不小心就是冲天大火。
最重要的是,李牧妄图改变立国之本,改变圣人之教诲,令女子读书,使女子习文学武,历朝历代之中不少那种祸乱国家祸乱宫闱的妖女,何况还有武则天这样的名人,女人是不得不防的,偏偏李牧却反其道而行之。
当初,李牧推倒是借着严世蕃回乡丁忧,现在轮到你李牧的父母身亡,你要回乡丁忧,这对其他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推倒他的机会。
在袁规之中,李牧虽有僭越之举,可每件事情都有皇上在背后示意,所以无论是改变什么都是皇帝在改变,皇帝是天子,是天下之主,他想要改变,这当然是无错的,既然无错,那就无需反驳,反而能从李牧的做事之中看出来,李牧是一个旷世奇才。
让一个旷世奇才留于乡野却不用,这是何道理?
李默也有这个意思,不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和李牧之间牵扯着很多的利益,首先为了这些利益,他就不能让李牧回乡丁忧。
“太子,你怎么看?”嘉靖问向太子。
如今的朝局比严嵩在时格外清明,这些人并不是完全忠于嘉靖的,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忠于新皇帝的,也就是忠于太子。
这是坏事儿吗?
当然不是,这是好事。
新皇上任最需要担心的就是控制不住朝内的朝局,可如果有了拥护的大臣,那情况就有所不同了,相信太子的继任将会是一件特别轻松的事情。
在底下这些人之中,袁规不用说,他忠诚于太子,和李牧的关系也很近,太子要说话是必定要向着袁规的,可问题也正在这里。
嘉靖今日太反常了!
太子瞟了一眼他身边的宫女,说道:“儿臣以为,如今川蜀大局未定,太傅他出钱出力稳固灾情,此为大义,若在此时,父皇令其回乡丁忧,甚为不妥。太傅心系天下,何不等灾情进一步稳固之后再做打算?”
“拖”字诀!
袁规小小怔了一下,他竟然没想到这么一招,现在不和你正面刚,就拖着,谁也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
妙啊!
“也对,如今就算是让他丁忧,他也未必能静下心来,听说这次就唐瑶便拿出来四十余万两银子,几近他们的家底儿了,天下第一庄如今更是只剩下了几个扫地的,第一批抵达重灾区的人便是天下第一庄,那就这样吧,先让李牧监管川蜀事宜,东厂飞马传旨。”嘉靖道。
“臣等领命。”
一招“拖”字诀了结了所有的事情,不管冯庸是怎么想的,事情被嘉靖这么一拍板就定下来了。
不过也能从嘉靖的反应之中看出来,他对李牧并不是绝对信任的,只是因为他能办事儿,可以办事儿,才将他留了下来。也就是说,要击垮他,其实也不能艰难,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让他犯错就可以了,这天下到底还是大明的天下。
旨到李牧手里的时候,灾情已过了十天有余,如今正是防疫的关键时机,要不是提前的准备,大夫肯定是不够用的,李时珍每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李牧虽有很多的想法和计划,却苦于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子太傅,也办不了很多事情,皇帝的旨意一到,情况便扭转过来了。
李牧监管川蜀所有事宜,上上下下,他谁都能管,这样一来,他的很多计划便能开始实施了。
统计。
防疫。
重建。
井井有条的开始布置。
李蓉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牧身边,就像是一个小尾巴,她很少说话,可不管李牧去到哪儿,她都要跟着,就算是李牧上茅房,她都要在外面等着,她不愿意回京,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情愿被人指指点点,她就是要跟着。
因为大地动之时,她正好和父母分开,因为正好分开,她亲眼目睹父母被砸成肉酱,她想: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如今她只有这么一位兄长了。
回到川蜀的第二十天,李牧终于回到了清溪村。
清溪村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因为这里干活的都是天下第一庄和商会的人,倒不是这些人比救灾的人更加尽心,只是因为他们负责的区域很小,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做起来也更加容易,清溪村活下来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青壮年,这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青壮年可以在这场灾祸之中发挥更加的作用。
这场大地动让整个清溪村年内的收入全部毁于一旦,现在重新修整,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样让这些农民能在度过接下来的秋冬两季。
回归故里,按理来说,李牧的心情,村民们的心情本来应该都是欢喜雀跃的,可如今的清溪村却寂静一片,所有人都比较沉闷,不想说话也懒得说话,直到李牧和李蓉走近,村里的里正才反应过来,正要施礼,被李牧拦住了。
“诸位。”李牧出声。
这个地方是李家的宅子,现在是废墟,这里很空旷,所以用来当做临时的救助营地,几乎整个村所有活下来的人全部都在这里了,听到李牧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些人就算不认识李牧也是认识李蓉的,能让李蓉这么粘着的人,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李牧在这里谢过诸位救命之恩,倘若不是诸位将蓉蓉救出,李牧将悔恨终生。”
说着,他拱手施礼。
长揖而下,久久没有起身。
直到李蓉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他才缓缓直起了身:“我李牧,家中父母,祖父祖父,伯父伯母,还有两位兄弟,还有小妹的胳膊,尽数葬身在了这场灾难之中,我虽然悲痛万分却知道悲痛没办法挽回失去亲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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