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箭杆在轻轻晃动。
宴清黎心下生出一股怕，后背发凉，忍不住身体轻颤。
霍缙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只手轻轻拍打安抚她，“别怕，我在呢。”
如鹰隼般锋锐的眼眸望着远处，寻找射出长箭的方向，边说起其他的事情转移宴清黎的注意，“我听安袁说起过，你们上次回去的时候有人跟踪，估计是想阻止你们聚合更多的人。”
宴清黎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努力压下心头慌乱，“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霍缙注意着远处，边带着宴清黎往巷中去，“你无需做任何事，交予我来就好，相信我。”
宴清黎点头，“嗯。”
视线忍不住再次移向那道箭，手指更用力几分抓紧他身前的衣襟。
霍缙低下头，在女子发顶落下轻轻碰了下，嗓音更加温柔，“别怕。”
与此同时，有三道箭从三个方向同时射过来。
霍缙一直留心注意着那边，幽黑眼眸抬起，立刻将宴清黎挡在自己身后，接过暗卫抛来的长剑，冷声吩咐，“留一个活口，其他就地斩杀，尸体喂狗。”
而已到身前的长箭，被他依次斩断，动作利落果决。
宴清黎也没有闲着，她拿出袖中的竹哨，吹响特定的声音。
周围听过这些哨声的鸟儿动了起来，飞至附近的高处，毛绒绒的脖颈左右转动，漆黑的眼珠子将四周动静收于眼下。
“啾啾……”
“嘎，嘎……”
宴清黎努力分辨它们的声音，提取其中的信息，“大，安公子，我们走的这条巷子的那一端有人埋伏。”
霍缙手提长剑，顺着看过去，“这条街巷过去，是京城的南北正道。”
宴清黎点头，“咱们过来时，街上元宵节的花灯都还未拆下来，许是会有很多人在。”
短短的说话时间，又有几支飞箭从不同方向飞过来，且这次不再有任何停顿。
“要往巷子里面去吗？”宴清黎问。
霍缙将临到面前的几支长箭斩断，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抓着宴清黎往巷子深处走，“一会儿若是与对方碰上了，你只管往前跑，向霍府的方向。不要往后看，不要停，听到任何声音、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停。”
宴清黎分得清轻重，自己留下只会成为负累。
从袖中拿出安袁曾交给她的几个防身的小瓶子，还有发间的暗器，都交给霍缙，“这些你拿着，你也千万护好自己，我身边还有吴影、冷星、冷月和霍二十三。”
吴影、冷星、冷月和霍二十三在宴清黎提到她们名字的时候现身，对着霍缙行礼。
虽然脸不是那张脸，但是能让那些身形熟悉的暗卫听人调遣，只有他们的指挥使大人能做到。
霍缙将她递过来的东西尽数收下，甚至她的那个做发饰的暗器，“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放心往前，也不必太过着急，但是千万不要往后看。”
宴清黎点头，“我记下了。”
霍缙眼睛缓缓抬起，看向某处，手中长剑在手腕带动下，挽出一个剑花，“走吧。”
宴清黎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裙角向上提起一些，没有任何犹豫，抬脚向前冲。
这条街巷并不宽敞，却是一反常态的安静，除了她们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京城很大，可百姓更多，怎么可能一条街巷中一人都没有，甚至连炊烟、孩童玩闹声都无。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两侧的高墙后跃出许多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用剑的冲过来，拿弓的留在墙上，箭头对着这边。
面对这些人，宴清黎下意识要停步，可是想到霍缙方才所说的，她硬是克制住了，闷头向前。
身边不断响起刀剑相接的声音，或者是长箭割裂空气的声音。
时不时会看到霍缙他们滑跃向前，挡住从前方过来的杀手，但他们没有一击击杀，总是在宴清黎过去之后，才会响起一些小声音。
事实上，宴清黎若是回头看，便会发现，她身后的路已经被尸体覆盖，流出的血将地板染红了。
除了霍缙、吴影、冷星、冷月和霍二十三，还有三个着黑衣，头戴暗红抹额的男子，下手之狠辣利落，便是冷星、冷月和霍二十三看到了，都觉不如。
街巷中埋伏的这许多人，在短短时间内，被他们尽数消减，只留下了一个活口。
霍缙简单吩咐两句，去追已经跑到人群中的宴清黎。
她已经不再跑了，可步伐依旧很快，还遵循他们方才所说的，一直没有回头。
注意到旁边有卖糖葫芦的，霍缙先买了串糖葫芦，才过去与人并排而行，“要吃吗？”
被人挡住，宴清黎先是警惕望过来，嗓音冷淡疏远，“不必……”
目光触及来人的脸，她紧绷的面色松缓，脚步也慢下来，“结束了？”
霍缙再次将糖葫芦递过去，“是啊，可慢慢回去，顺路赏花灯。”
宴清黎接过，上下打量他。
不必她直言，霍缙两手半抬，旋转一圈，语气戏谑，“周围人多，我就不脱衣让你看了。”
宴清黎咬住糖葫芦上的糖霜，眼眸敛下，“我可什么都没说。”
她抬脚继续往前，霍缙跟上，稍比她更往前些，不让来往的人撞到她。
宴清黎突然开口，“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要学些什么，下一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只是逃跑了。”
霍缙偏眸看过来，顺着她的话继续，“想学什么？若是学武，我可以教你；若是学医，安袁出色至极；若论隐匿，鲜少有人比得上吴影；在换面一事上，柳要堪称世无其二；而刑厉，极善审问。”
“你须得想好，无论学什么都非一朝一夕之事。而若仅是因为方才先行一事，觉得心中放不下，或觉愧疚，那么完全不必。”
他抬手轻弹宴清黎的眉头，“人各有所专，不必事事都会。”
宴清黎，“那我……再想想。”
霍缙出来时，用的是安袁伪装的那张脸，虽平平无奇，可在他放弃神态性格的伪装之后，他自身的气质加持下，自有一种惹人注意的方峻之气。
宴母是先注意到了他，后发觉与他同行的是宴清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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