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景帝是否还记得此事。
八年过去了,那少年终于如愿……
是巧合,还是必然?
淑妃此刻却越想越怕,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担忧地说:
“上官谨竟然能把手伸到我大魏朝内!”
宇文勋低头轻叹,只道:
“上官谨已非昔日之上官谨,父皇也非昔日之父皇;东夷非昔日之东夷,大魏非昔日之大魏……”
淑妃深深地叹气,心情异常复杂,眼眸愈发深沉与担忧。
然世道无常,明日之事难以预料,终归不宜聊太多,接下来便与儿子聊了些家常。
许久未见,母子二人谈兴颇佳,一直到夕阳西下,淑妃道:
“勋儿,虽然昔日端木海蓝与你和离,然毕竟夫妻一场,端木一家满门忠烈,这一遭确实冤枉,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送上一送的。”
“儿臣明白。”宇文勋颔首。
临别前,淑妃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他,道:
“勋儿,周家三小姐曾救过我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他日她有难,你若有能力,当帮上一帮的。”
淑妃这话显然话中有话,宇文勋笑而不语,只点头答应。
端木武威、周傲华,一武一文,同为景帝左膀右臂,曾让东夷险些灭国。
如今端木一家即将满门抄斩。
那么下一个呢?
很难说了……
夏日昼长夜短,终于迎来了夜晚,可是周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知道是因为白日睡多了,还是因为心中还集聚着浓浓的伤痛,总之,这个夜,她失眠了。
若她的腿脚还能行动,她倒可以出去到院子里逛逛,吹吹风,看看夜晚的星光。
哎——哎——
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甚至连翻身都不能自如,生怕脚伤到。
其实即便脚伤到,她也不会觉得疼。
现在,除了心痛,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哎呀——”
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周璇没有抬眸,却依然猜出是谁。
“睡不着?”
月光下,那男子俊美得有些不真切。
可周璇没看他,她闭着眼睛,眼睑红肿。
“要不要本王讲故事给你听?”
他在她身侧坐下,戏谑地看着她,调侃道。
周璇没有搭话,她闭着眼睛,不说话,宇文辙勾唇在她身边坐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从前,有位书生东郭先生,读死书、死读书,十分迂腐。一天,东郭先生赶着一头毛驴,背着一口袋书,到一个叫“中山国”的地方去谋求官职。突然,一只带伤的狼窜到他的面前,哀求说:先生,我现在正被一位猎人追赶,猎人用箭射中了我,差点要了我的命。求求您把我藏在您的口袋里,将来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很经典的典故,东郭先生与狼,这本是文言,宇文辙却把他翻译成白话,声情并茂,非常生动地讲述,好似真的在哄一个小孩睡觉一般。
周璇有些听不下去,她终于睁开眼睛,双眸宛如死灰,她问:
“宇文辙,慕容莫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得……
又以最坏的心思揣测他了!
宇文辙想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
难道在她心目中,他非要收受好处才能对她好吗?
在周璇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宇文辙与周家有仇,对她就算不是恨之入骨,也断然不可能会这般好心地讲故事哄她入睡……
且不说他有没有心思对她好,就从性格而言,宇文辙也不想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周璇,本王也睡不着。听说讲故事有助于睡眠,遂来给你讲讲,兴许讲着讲着就睡着了呢?”
很牵强的理由,可是在周璇看来,她宁愿相信这个理由,也不愿相信他之前那个理由。
罢了……
现在的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慕容莫问,心就会抽着痛,不如讲讲话,分散分散注意力吧。
周璇叹了一口气,道:
“还是我给你讲吧,你的故事太老土了,我早就听过了。”
“哦?难道王妃有把我你讲的故事本王就一定没听过吗?”
宇文辙浅笑,语气中带着些挑衅,心里却非常舒坦,他的王妃要讲故事给他听,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知道她不喜自己与他靠得太近,便没有继续坐在床沿,而是席地在脚踏上坐下,把下巴支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满怀期待。
“讲吧。”
讲什么呢?
宇文辙没听过的故事周璇要多少有多少,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则。
最先浮上心头的便是《灰姑娘》,那便讲这个吧。
当周璇开始讲故事之后,她发现自己错了。
她和他之间毕竟隔了千年的代沟,很多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常事,到了宇文辙耳里,却成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所以,她得宇文辙解释什么叫做午夜十二点。
这个不难,子时。
“那什么叫做舞会呢?”
“舞会是一种正式的跳舞的集会,参加者要穿着晚礼服,可以邀请你心仪的姑娘一起跳舞。”周璇解释道。
“为什么要和心仪的姑娘跳舞呢?”
大魏虽然也有打令之类的习俗,但那大多是独舞,各自起舞,和心仪的姑娘一起跳舞,宇文辙想象不出来。
“不是你说的那种舞啦!是交谊舞。”周璇解释道。
“交谊舞是什么舞?”
周璇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坑,一个足矣把自己埋进去的坑。
“哎——就是一种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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