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冬日日照不足,京师人真是大惊小怪。”最爱玩乐,也最晓杂事的十一懒懒道。
“问题就在这京师啊,京师便是最大的鬼市。”王叔仁微微蹙眉,看向心思明显不在这的老幺,“阿归,你朝后看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鬼市里的小贩,“那些都是骗人的伎俩,你莫要上当了。”
“是,师傅。”
她徐徐收回视线,就听马蹄声声,由远及近。即便夜未央,马车上的金饰花纹也清晰可见,红漆车轮如火一般破晓而来。
京师骋马,如此嚣张的做派,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但显然老天没听见她虔诚的祈盼,车轮在她面前精准停住。
“上车。”
精致的雕花木门里传来平平二字。
她看了看已无人影身侧,患难不见师兄弟,没想到连师傅都靠不住。
事已至此,只能拼了。
两眼一垂,她心无旁骛就往前走。
北地风大沙尘多,听不见是常有的事,常有的。
负手而行,她走得不紧不慢,一双眼不时瞟向跟在身侧的马车。
虽裹着密实风衣面目不清,可马夫身形高大,举手投足透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看车身,一朵金盏花极尽妖娆地镶嵌其上。这就是家徽吧,贵族的标志。
再看不远处,师傅和师兄上了一辆毫无装饰的小车,冲她招了招手以示安心。看来是早有安排,这样也好,就不必担心牵累他们了。
瞟眼身后,她默默地想着。
人和车拐进小巷,昏暗的晨光中,只见几个黑影生怕跟丢了谁,速度极快地尾随而至。
从头到尾什么也没看清,不知是什么妖法,还是鬼神降世,几人只感到迎面一击,然后便不省人事。
踩过撂倒的最后一个人身,余秭归摸摸耳上碧玺,老牛慢步地走向停在巷口把风的马车。
雕花木门大开着,车里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漂亮的俊眉微微扬起,像是算准了她会上来似的。
余秭归撇撇嘴,终是不甘心地走了进去。
本来就没什么天光,在加上身后车门关上,密不透风的车厢里骤地沉黯下来。她有些不安地向外挪挪身,脚腕却被人准确捉住,一把拖进车厢深处。
“做什么……”气息不稳的发音,她仰面躺在毛毡上,死死瞪着如毒蛇般悬在上空的某人。
“做什么?”语调轻得让人发毛。
一双春眸虽凝着她,可她却不信黑暗里他能看清。于是她狠狠瞪,至少气势决不输人。
“盟主大人的身手可真不一般,也不枉在下为您亲自把风。”虽然没有磨牙,可这语调比磨牙还要恐怖。
“谁知道刚进京就被人跟踪……”自知理亏,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只是京师?”
哎,这人能不能别这么敏锐。
叹了口气,她试着坐起身,可上方的他丝毫没有挪位的迹象。推,她推,推不动啊。
有些丧气地倒在毛毡上,她认输。
“自打当了这个劳什子盟主,找茬的人便没有绝过。”余秭归老老实实道,“君子点的还会开打前道句切磋,大多数都像今天这样偷偷跟到无人的地方,然后出手。不就是盟主之位么,弄得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真可恶。”
她语调软软发泄着多日来的冤气,听得上官不由轻笑。
“听说秭归这次英雄救美出尽了风头,没有亲眼看到可真是可惜啊。”
英雄救美?这话怎么怪怪的。
窗棱上透着薄光,她不解地看向上官。
单说相貌,这人不若萧匡的不羁,没有岳君山的精致,也难比卫濯风的孤高,甚至连江湖盛传神佛气质也是假的。
怎么她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
“看什么?”迟迟等不来她的反驳,上官有些心烦。
“看你。”
闻言,黑眸耀出惊喜。“秭归这么想我?”
“想你?”她鹦鹉学舌道。
俯身看着她,上官笑得春色滋蔓。“你眼中不是思念又是什么。”
“这样啊。”她似懂非懂地眨眼。
只觉此时他的眼中是真心实意的笑,这笑如融冰的泉水,点染春眸,潺潺涓涓流淌出无限情意。不仅顺眼,而且引得她心跳一滞,全身痉挛般得毛孔张开。
妖孽啊。
只是,以前也见他笑过,为何没有这种无力抵抗的错觉?
她很认真地想着,抬头只见他目色贪婪,眼神□□得让人发毛。
原来是吃人的黑山老妖,背上窜起冷汗,她急忙道:“子愚怎知我今日抵京。”
抽出她发间的木簪,上官意心情颇好地看着她黑发散乱的美模样。“你说呢。”
能这么准确地堵住她,显然是有线报。不说萧匡早她一步进京,就说方才师傅和十一师兄很有默契地弃她于不顾——
绝对是共谋,集体作案不会错了!
见她纤指越握越紧,上官意勾起唇角。“若不是你执意做这盟主,你师门也不会将你托付于我。”
托付?这分明是打包外送,就差道一声慢用了。
“秭归,你看似散漫,实则用心,原本你上擂台只为阻止卫濯风夺得盟主之位,与你师兄自相残杀。谁知那日卫濯风擂台遇险,生死一线,若不救他则卫九心伤,所以你这才击败了北狄鲜于氏。你最怕麻烦,手捧官印时你定是悔恨交加,没有半分心喜。只是,当授印的官员提到你的使命时,你心动了。”
眼皮一跳,余秭归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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