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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亚诺直到回到更衣室仍旧笑容满面。

这个时候还是教练圈年轻人、还没有像后来2016欧洲杯夺冠后一样几乎在葡萄牙国内封神的桑托斯站在画战术的小黑板前面看着克里斯蒂亚诺，保持着沉默，直到助教使劲儿戳了他两下，示意他得给大家讲讲下半场的攻防策略是否需要改变的时候，他才猛地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执教这个年轻人了——桑托斯这样想，大概阿森纳在看过这场球之后会更加不惜一切代价的要带走他。

“克里斯蒂亚诺，下半场……”桑托斯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克里斯蒂亚诺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但是听到桑托斯没说完的话，他在笑容之外还有些迷茫，“是，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

桑托斯想要他下半场休战。

但是桑托斯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克里斯蒂亚诺是球队中前场的一个重要进攻点、组织点，他如果把这个年轻人就这样撤下来，只是为了能收敛一点他的光芒，那不仅是对克里斯蒂亚诺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这场比赛和球队本身的不负责任。

他很想把这个孩子丢在更衣室锁起来，但是他不该。

“没什么，你上半场做的很好，下半场可以选择自己多进攻——如果时机正确的话，我相信你的判断，你知道什么算是时机正确。”桑托斯说——他以为这会是非常艰难的一句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困难。

克里斯蒂亚诺看上去有点意外，他似乎没想到桑托斯会鼓励他进攻。

其他所有在场的人也都没想到。

所有人都知道克里斯蒂亚诺上半场的表现是什么，那样的表现是很多已经进入成熟期的中前场球员一个赛季最高光的表现，而如果考虑到克里斯蒂亚诺的年纪和他这个年纪的身体发育限制的话，任何人都可以说这个年轻人在一百年之后，必然仍将被FIFA列于世界足坛的殿堂。

所有里斯本竞技的人都想尽可能久的留住他，让里斯本成为他未来光辉一生中无法被磨灭的一页。

但是桑托斯似乎在反其道而行之。

他鼓励这个年轻人在这场和曼联这样的顶级豪门的热身赛中进攻，鼓励他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技巧——这不是挽留，这是送别。

“哦……”克里斯蒂亚诺小声感叹了一句，然后对桑托斯说，“谢谢您，先生。”

桑托斯似乎想笑，但是却还是没笑出来，他只是走到克里斯蒂亚诺身边，犹豫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的，下半场比赛回来，上半场里斯本竞技凭借克里斯蒂亚诺的进球1:0领先曼联。曼联下半场肯定会重点盯防克里斯蒂亚诺——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弗格森爵士现在还没出现在场边？”解说在现场镜头扫到曼联替补席的时候发现了一点点不同寻常，“曼联替补席球员神情很轻松啊……里斯本要更加注意了。”

这个不寻常，不单是解说发现了，周围的记者和里斯本的球员工作人员也都发现了，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在讨论为什么弗格森爵士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了。

“不，我当然不是在要求，我只是提出这样的建议。”备受关注的爵士当然没有biu的一下就消失了，他这个时候正在更衣室抓紧最后的时间跟俱乐部的人打电话，“我的建议是：你们现在就需要立刻向里斯本竞技提出正式报价，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新罗纳尔多抢过来——如果让我发现他下赛季出现在阿森纳或者其他一切除曼联以外的队伍，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俱乐部的人心存不满，但是那毕竟是弗格森爵士，所以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是的，爵士，但是我们的问题是……你知道的，我们已经让人去跟里斯本竞技询价了——是的是的，就是在你跟我们提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迅速开始了。但是问题是，里斯本认为这样一个孩子不应该低于1800万英镑——哈？1800万？他又不是真的罗纳尔多！”

“他是。”弗格森爵士干脆的说，“买了他，1800万一点都不多。”

俱乐部官员不敢怒也不敢言。

发生在客队更衣室的一切，克里斯蒂亚诺从之前的经历中当然可以猜到，但是他不愿意对此做更多的猜想，他只是想在里斯本竞技的体育场留下更多一分的美好回忆。

他从来不后悔少年离家远赴英格兰，也从不后悔最如日中天的时候加盟皇马忍受了一年欧冠八分之一决赛出局，但是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遗憾——一点儿关于他最终也没再为葡萄牙的俱乐部效力过的遗憾。

也许他最终还是不会回归祖国的联赛，但是也许他可以在今天多为这里的每一位观众带来一点快乐。

球传递到了中场，克里斯蒂亚诺迎着风的方向一边向前冲刺，一边估算着球的传递路线和速度，然后在某一个地方他稍稍放缓了速度，等待球传递到位的一瞬间上前抢点射门——完美的计划。

然后，球就在进行到倒数第二步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传出了底线。

克里斯蒂亚诺呆站在那里，看着皮球在草地上无声的翻滚，心里一瞬间划过了一万句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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