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斋钟家父女,谈着谈着就聊到今后的生活。
“爹爹想清楚了,将来你出嫁时,仪儿和偲儿年纪还小,怕真没任何娘家势力支撑你。到时为父还不知是官身还是白身。乘着这几年得多替你结些善缘。即便是嫁给清贫书生,也得留些人帮你。你任姑父和白姑姑,还有庄翰林一家……”
“爹爹何出此言,现在形势真的到了如此地步吗?”妙如大惊,忙追问道。
“崔家全府问斩,前太子妃俞氏一族,被确认受了不白之冤。圣上追谥她为圣德贞元皇后。皇长子恢复嫡子身份,极有可能被封立为太子。杨首辅翻盘的机会极小了,到时爹爹怕是也逃脱不了。”他叹了口气,神情间略见郁色。
“这一日迟早会来,爹爹只盼着事发之前,替你安排好后路,最好替你找个宽厚安稳的婆家。有了外面这些帮衬力量,为父就放心了。爹爹也没个亲兄弟,让你有近支堂兄依靠,将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自母亲去世后,他一直对女儿怀有内疚,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虽然对其他子女有些不公平,但他会用余生来陪着他们共同度过,再作弥补。他的妙儿,希望她能过上一种没有重负,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被他的第二次婚姻所犯的错误拖累!
为了报恩,他娶了杨氏,还隐瞒了女儿的身份。对发妻林氏本就有过一次背叛,他不想再负一次女儿和林氏。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钟澄这番话,让妙如听了,心里暖融融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爹爹已经替自己考虑这么远了。
连将来出嫁后,在婆家立足时的背后帮衬力量都找好了。
不觉间,妙如眼角有些濡湿……
为了宽他的心,她把和傅红绡合伙开布艺坊的事,还有替某个疑似大人物的公子,画过像的秘事,都告诉了父亲——好安他的心,自己其实也一直在为家人的未来生活,作些准备的。
“你说,那人叫翌公子?”钟澄追问道,“他长得怎么样?”
把那人的外貌特征,妙如描述了一遍。
钟澄陷入了沉思。
掇芳园的婆媳,自从商议汪峭旭的亲事不欢而散后,两人心里各自都有计较。
那日回到春曦堂后,汪夫人叫来心腹辛平家的。让她找人到婆婆院子里去打听,有关沈家小姐的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是谁最先看见的。
次日,管事媳妇辛平家的特来向她禀报。
“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紫印,悄悄告诉奴婢,是万禧堂院子里,负责洒扫的翠儿,首先传出来的。”望了自家夫人一眼,她有些难以启齿,“她平常跟二少爷屋里的铃儿姑娘走得近。没准是那个通房传出来的……毕竟她一直跟在少爷身边。”
汪夫人心生暗恨:早知她不是个省心的,整日里一副轻狂妖媚样儿。早就该撵出去了!怎么着?仗着长公主的势儿,还想影响旭儿将来媳妇的人选不成?
这家里的通房,一个二个都不省心。老的那样,小的还是如此。得找个机会,让她自曝在婆婆面前……
次日傍晚,在掇芳园湖边茅屋前,一个纤细身闪了进去。
“怎么样,定下来没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没有,长公主跟夫人的意见不合,暂时搁置了下来……”女子娇嫩的声音回道。
“都提了些什么人?”
“奴婢也没听清,好像讨论了梅家小姐和沈家小姐,还提到了表姑娘。”
“哦?哪位表姑娘?是宁王府的湘表妹吗?”
那女子声音有些犹豫,不知对方这蹊跷的追问,是何用意:“不是,是钟家大姑娘妙姐儿……”
“哦?她不是才只有十一吗?”声音中有丝意外,隐隐中还有种让人觉察不出的欣喜。
“奴婢也不清楚,长公主好像赞扬她的品行……后来夫人跟老爷就退出了内间。公子你……”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不要让人知道你来过这里。”男子把她给支了回去。
先是找一堆适龄的世家女子,来家中小住。随后又找来爹娘,遣开下人一起密谈。想必是与他的亲事有关了。
那日在湖边碰到的陌生女子,看她望着自己含羞带怯的表情,他就知道了祖母请来一帮姑娘的用心了。
汪峭旭心里猜想,先是达成一致,再向他提出,省得像去年那次一样,到最后也还是无疾而终。
只可惜,从未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与立场。
爹爹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失魂落魄的。不是跑去偷瞄妹妹们上课的情景,就是在桃林那边徘徊。
记忆中小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再也回不去了。
像某种美好的东西被瞬间被摧毁般,撕开“幸福”的伪装,真面目让他猝不及防。
那种遗憾和震惊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他宁愿生活原先那些美好的回忆里。
这让他突然生出厌倦和对婚姻的恐惧来,为此颇为失落。
从没想过未来妻子是何模样,但一定得找个志同道合的,最好能夫唱妇随……不觉间,他头脑中浮现出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此时万禧堂的内室里,有个身影伏在地下,向坐在主位的贵妇回禀着什么。
“你看清了?回来时真折到力旋胡同去了?”长公主神色微凛,问话声中带着一丝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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