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中午,在闺学里上完课,妙如带领妹妹们,拉着跟来旁听的许怡心,来到华雍堂与母亲陪客人共进午膳。
昨日晚上听说许家人搬来钟府暂住。杨氏特意一大清早派人,到力旋胡同大学士府杨家那边,说明府中情况,也就没过去陪母亲了。上午陪着许大奶奶艾氏,说了半天的话。
中饭的时候,又安排厨房管事卫婆子,备下两桌丰盛酒席,一桌送到外院招待许家父子,一桌在内院由自己陪着。
只要杨氏在家,宋氏必定会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侍候主母用膳,今日也不例外。
是以,许大奶奶艾氏在第二日就见到,钟府现下唯一的姨娘宋氏,也就是那个传闻中,皇上赏下为忠肃公钟家留后的秀女。
宋氏仪态优美地朝艾氏行完了礼,然后,垂首恭立站回杨氏身边服侍,为主母和客人布菜。
杨氏春风满面地在席上招呼艾氏,等菜上齐后,又亲热地拉着宋氏,招呼她坐下来同食:“不必在旁立规矩了,想来艾姐姐也不会介意吧?!”
艾氏笑了笑,并不作答。
宋氏当然是极力推辞,称这不合规矩。
“妹妹说哪里的话?你是皇上赏下的人,我可没把你看作小妾,当是自己的姐妹。且你又为相公诞下了偲哥儿,是咱们钟家的有功之臣。”
几年相处下来,杨氏的为人,宋氏自是清楚。
即便是没有外客在,她也不会乱了礼法规矩,让对方揪住了把柄。
更何况今日的客人,听说乃是江南名门世家,许氏长房嫡媳的当家奶奶。更是不敢造次托大,让人以为她不懂规矩,耻笑了去,百般推脱就是不肯入席。
妙如望了杨氏好几次,心中好生纳罕:平日里,母亲一逮到机会,就会在礼法尊卑上,故意为难宋氏。所有非她亲生的子女,规矩上那是一丝也不能乱了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后来,她又见到杨氏一直在暗地观察许家婶婶的反应,她心中才隐隐似有感觉。
原来是做给客人看的!不过,妾室在正房太太面前立规矩,是这个时代礼法所定的,又何必这样做张做致呢?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
直到后来过了许久,杨氏特意把她支开,让妹妹妤如整日里,陪着许家母女,她这才恍然大悟。
饭后,杨氏拉着许大奶奶,到园子里散步消食。却命乳母崔妈妈,把大女儿妙如单独留下,说是有账目不清楚,想要她帮着查查。
“大姑娘,眼看着快到十一月了。为了年底不那般手忙脚乱,太太交待下来,这半个月,请姑娘帮着家里,把内账清一清。免得到了腊月,外账又堆到一起了,您忙不过来……”崔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妙如脸上的神色。
崔婆子虽只是个传话的人,心里却暗打鼓,生怕让眼前这人瞧出了端倪,坏了自家小姐的事儿。
妙如点了点头,对崔妈妈应道:“多谢母亲提醒,这几日我就把内账清出来。请转告母亲,让她放心……”
崔妈妈并没就此打住,接着道:“太太吩咐,招待许家大奶奶的活儿,就不劳姑娘费心了,二姑娘替您出面招呼好她们。还有,太太说,韶华斋下午学规矩的事,也要先放一放。毕竟年底了,宋姨娘那边,也要清理外账了,怕姜嬷嬷忙不过来……”
妙如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崔婆子自以为得计,揣着满心的欢喜,返回向杨氏复命去了。
这日下午,杨氏特意把宋氏带在身边,全程陪着许大奶奶,尽地主之谊。
对庶子、庶女和妾室,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并打发女儿妤如带着两位弟弟,陪着许家小姐姐去玩耍。
若是许大奶奶没听说过钟府之前的种种。此情此景,瞧在她这外人眼里,俨然是一副母慈女孝,妻贤妾恭,和乐融融,让人称羡的景象。
这天是休沐日,钟澄也没去翰林院。下午陪着许坚父子,到国子监任职的朋友那里,打听入学就读的章程去了。为着许慎行入国子监就读,探探门路。
听艾氏提起此事,杨氏主动揽活:“国子监祭酒孟大人之妻孟淑人,跟家姐是老熟人。若妹妹早点知道,就带着您先去拜访他家女眷了。说不定事情不用那么麻烦!若此去他们没有办妥,我找家姐说一说,走走内眷门路,或许有戏……”
许大奶奶听了,眼前一亮,忙问起孟淑人的喜好来。
杨氏胡吹乱侃了一通,直把她母亲和姐姐,说得手眼通天。好似京城里贵人命妇,没有她杨氏不认识的,不相熟的。
艾氏含着微笑,谢过对方。
在外头逛了一圈后,众人回到了华雍堂。
艾氏听说杨氏是在京城出生长大的,跟她聊起江南和京城各种不同来,聊起了各具地方特色风物。
宋氏来自江南的泰州,跟艾氏的婆家所在地高邮,同属扬州府。说着说着,宋氏竟跟许大奶奶说到一处去了。隐隐有抢杨氏这主母风头的趋势。
她粗通文墨,谈吐不俗,加之为人低调谦虚,又会暗地里捧人。竟和艾氏越说越投契,似有相见恨晚之感。
聊完民俗,宋氏又把话题,转到育儿上来了:“正想请教他许家婶子,这小儿不肯吃饭,不知您有没有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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