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二伯镇国公所托,三夫人龚氏一身簇新,带着儿媳二少夫人邹氏,一同到郡主府钟家上门道贺。
此时已是暮秋,天气渐渐变得寒冷起来。
镇国公府的马车里布局宽敞,装饰精美豪华,让人坐在里头,顿感份外温暖和舒适。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的状态,让妙如备感压抑。
罗国公本来不打算上门的,可一想到儿子去了西山大营,或许不能及时赶回来。作为刚成亲的新女婿,不亲自上门道贺,难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为了给亲家公撑脸面,罗燧决定亲自前往。他又不想太过张扬,和三弟罗炯坐在马车里,提前出发了。
妙如跟三房的妯娌邹氏,慢慢地小声聊起女红的话题。朝这位新进门的侄媳身上瞄了好几眼。龚氏若有所悟地沉思起来。
云哥儿自己求来的人,倒还真有两把刷子,竟让二伯连麦冬都赏给她了。
昨日,龚氏听到儿媳身边丫鬟蔓藤,跟院里的管事婆子卫妈妈在小声嘀咕:说这位新侄媳在侍疾时,一点亏都没吃到,不仅没到她婆母那儿用膳,在青竺院一滴水都没沾到唇齿。
这丫头倒是个头脑清醒之人。知道曹氏没安好心。虽不至于下毒什么的,可暗招肯定准备了不少。曹氏现在打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揭。
当初逼着二伯宣布长子阵亡,还不就是冲着世子之位去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太子殿下看重皇后姐弟俩,主动替他们解了围。
如今,她和跟那满肚子坏水的哥哥,最有可能在侄媳妇这边,暗中动手脚。毕竟有她郡主的身份,这世子夫人的位置稳如磐石,小两口的感情又那么好。有人想挑拨他们夫妻感情,现阶段怕是不能了。
念及此处,龚氏倏地想起当初另一件来。顿时吓出她一身冷汗。
当初若是陆家姑娘顺利进门,坐了世子夫人这位置,说不定早被人暗中下毒手了。
若是让云哥儿生不出嫡子,将来罗家的爵位……
到时东窗事发,他们三房也会牵扯其中,解释不清了。皇后娘娘该不会以为,三房有心觊觎爵位,故意袖手旁观,怂恿他们找来位扶不起来的,当世子夫人吧?!
想到这里,龚氏对眼前这位侄媳的反感,顿时少了一半。
前天听说那女人又生病了,她开始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态。暗暗鄙夷曹氏这妯娌不知死活,以为郡主的高贵身份,人家以郡主的高贵身份,理她是纡尊降贵,给自己公爹面子。不甩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想到这民间来的郡主,为了府里的名声,还真的忍了下来。
想想也是,当初杨氏那么毒辣的人,她都能平安活下来。这丫头岂是善与之辈。难怪萱儿私底下劝她,不要对这丫头心存芥蒂了。
想到这里,龚氏脸上稍霁,主动跟侄媳妙如,和颜悦色地问起曹氏的病情。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换季了,有些伤风咳嗽。”妙如一脸淡然。
邹氏跟婆婆对视一眼,意思是,这弟媳还挺沉得住气嘛!
龚氏敛起唇边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嗯,她身子骨不好,一年到头得伤风她能好几次。去年夏天也是如此……”
接着,她说起曹氏被送到庄子上,养病半年的事情来。
“以前也时有发生,侄媳妇可要多担待一点。”龚氏嘴角隐露一丝不屑。
妙如眉头渐蹙,心想,看来婆母装病是家常便饭了,看来计划得尽快进行了。不然,谁知她什么时候又发作。昨日就险些中招,总不能天天这样防着过日子吧!
下定决心,妙如就收起了愁容,向龚氏道:“婆母身子不好,想来以前没少让婶娘您劳累。妙儿在这儿向您道谢了!”说着,坐在车上的她做了行礼的姿势。
龚氏有些受宠若惊,忙递眼色给儿媳,让她扶过妯娌。
“怎么敢当郡主这个谢字,这本是应该的,当年我婆婆也就是你去世的祖母,临终前曾交待过,要你婶子替她看顾好云哥儿。这是做长辈的应当的。”
“是啊!郡主快别这样多礼,二伯父和皇后娘娘,往日里也没少照顾咱们三房的。”邹氏忙在旁边附和道。
妙如眉眼弯了起来,提起罗逸萱:“以前就觉得萱姐姐温柔可亲,原来是缘由的。三婶和二嫂这样可亲的性子,才有她那样的性子。”
“郡主可是叫错了,现在你该称她作萱妹妹了,若让她听见,你可要吃亏了……”邹氏趁机打趣道。
“是哦!”妙如嘴角上扬,眸子里溢出欢快的笑意。
见她们两年轻人有说有笑,龚氏仿佛也受了感染似的,眼中不觉起了笑意,看妙如的目光越发柔和了。
这侄媳果然不同凡响,皇后到底没看走眼。难得没一点端着的架子,是个懂事知进退的孩子。心里原先因侄儿几次三番,搅黄亲事让人受累做无用功的不快,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车厢里的氛围立即好了起来,龚氏跟两小辈讲起罗府婆媳、妯娌以前的一些往事来。
“……自他娘亲过世,云哥儿这些年很吃了一些苦头。自婆母离世后,婶子毕竟是另外一房的,不好插手二伯院子里的事。云哥儿长期缺人照顾,这些年他总爱往外面跑,其实你三叔和我都看在眼里。挺心疼这孩子的!私下里经常说,他什么时候娶媳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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