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了？”
心慌意乱中有人推我。我转头看到水冰月，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她：“快，快去找季风！我要见季风！”
水冰月扫视四周，不着痕迹地护在我身前，低声问：“怎么了？”
“联络季风！”我匆匆留下话，挤入人群，提心吊胆地从后门溜回住地。
我的脸色估计很吓人，骇住了迎上前的楚儿。我一把抓紧他，使劲摇道：“楚儿，我像不像以前的样子？像不像以前了？”
楚儿不明所以，只是拼命摇头。我一下一下沉沉呼吸，捏紧他纤细的肩，虚弱道：“不像就好……不像就好……”
季风出现得很快，带着一路急驰的重重喘息。我扑上去揪住他，把他吓了一跳。
“公子？”
“胤禩！我见到胤禩了！”我慌张地叫道。
“八阿哥？”季风反手按住我的肩，手指若有若无地拂过我的脸——上的面具，“他发现了？”
“没有……”我回想起胤禩转身时的神情，冷淡而疏离，完全是对陌生人的态度，可他——他的心思不是光从表情就能猜出来的。我犹豫着改了口：“应该没有。”
季风轻拍我的背，语气依然平和得让人心安：“公子不必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急切地问：“是不是京城出状况了？那个……四阿哥会不会已经被识破了？”
“宫中没有出现异常，公子不必担心。公子如若觉得不安，那……”
“我不回山庄！”我高声叫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好，不回。”季风轻柔笑道，“只是，这几日……”
我抢先表态：“我不出门，保证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拍拍我脑袋，又温语安慰了我一番，望了眼天色看起来要走。我拉住他，怯怯地问：“季大哥，你要赶回去吗……”
他回眸看我，眼里似有什么绽开，清雅一笑，道：“不，我在这里陪公子。”
他叫人拿了象棋来跟我下棋。在铿锵有力的落子声中，我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在季风温暖笑容的熏染下，渐渐地笃信我是安全的。
我很安分地关起了自己的禁闭，就算在花园里散步也不忘四处搜寻树上墙头有没有人窥视。叶倾歌知道了胤禩的事，飞鸽传书捎来的薄薄纸条里满是担心和安慰。我咬了半天笔杆，最后画了个惨不忍睹的笑脸回给他。
足不出户也并非无事可做。最近皮卡秋迫于他老婆的压力改行专职配药，不再做随时会爆炸的吓人实验，我就蹲在他的小屋子里搜刮他的宝贝，把他新调配出来的美容膏全抹到楚儿脸上。
我铺子卖的，可都是经过活体实验的可信赖产品哦！
当山庄的人拿着季风的信物，告诉我胤禩已经离开江南的时候，我两手沾着墨绿的药糊正在给楚儿做面膜，眨了会眼，才长长舒出口气。
然而心底终是有些疑惑。如果那位四阿哥真的适应得很好，那么胤禩为什么会在人群中独独揪住我，他眼里的震惊和些微的期盼，又是因为什么？
有一便有二，我以后总要这样，一有风吹草动就钻进壳子里装乌龟吗？
我忽然生出恹恹的情绪，擦干净了手，吩咐楚儿过小半个时辰洗脸，遮遮掩掩地出了门，抄小路钻进铺子。
“奥特慢，把这几天的帐款都拿来。”我坐在二楼隐蔽的小包间里，喝着香茗，接过奥特慢手中的钱匣子，开始数钱。
我一定是太空了，才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果然是人生两大快事。我哼着曲越数越开心，楼下的算盘声不停，伙计殷勤的招呼像掺了蜜，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的心情重新阳光大盛。
“奥特慢，达爹为什么留在京城不过来？”
奥特慢皱了皱眉，回答道：“达爹身子不好，不愿意上路。”
“哦？”我略微诧异地看他，“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达爹说恩公少爷事情多，叫俺们不要拿小事让您分心。”
我失笑：“你看我像很忙的样子吗？达爹身体到底怎么了？”
“老毛病，就是不能晒日头，腿脚痛。”
“你派几个人去把他接来吧，这儿气候好，适合养病。”我眯起眼，不觉压低了声音，“顺便给我查一查四贝勒府的情况，再注意下民间有没有什么关于四阿哥的奇怪传言。”
奥特慢一一应下，我则继续数银子。数了没多久，一个伙计跑来敲门，说有个老头要跟配制那些美容膏方的人谈谈。
“他要谈什么？”我背对着伙计，不动声色地问。
“听说话像是个懂医道的……”伙计犹犹豫豫地回答。
我挥手让伙计退下，打开房间的暗窗偷偷看楼下。店堂里果然站了个男人，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年纪不轻，正拿着一罐东西使劲嗅。
“恩公少爷，俺去打发他吧？”
“不用。”我静静观察了会那个男人。他始终流连在美容养颜品那个货架前，拿起一个又一个样品嗅个没完没了，边上的伙计隐隐有发飙的趋势。
“让伙计不得失礼，你去看看铺子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奥特慢去了又回，肯定地说边上没异常。
“看来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下楼。
悄悄走到他身后，我听见那人一边嗅着药膏一边喃喃：“川芎……藿香……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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