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到点后苏念念照旧回去，正走到家楼下，手机上接到了来自米维娜的电话。
正要按下接听键，不远处却有一道庄重浑厚的嗓音喊住她。
“念念。”
视线往前，一眼她便认出来了，出现在她家楼下的，居然是白老爷子。
他身边是一辆加长的黑色林肯车，身后还有保镖跟随，这架势一看就不简单。
苏念念握紧手机，下意识就后退，防备而警惕问他，“不知道白董事长找我，所谓何事呢？”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看可以么？”
苏念念可不觉得，他找到自己会有什么好事，正踌躇着要不要他开口，白董事长已经开始说道：“锦城指名要见你，我希望你能过去见见他。”
听到白锦城的消息，苏念念心下一紧。
他，已经醒了？
这几天，她不是没有打听过白锦城的消息，但白老爷子做事真的很绝，开始的时候，她是被保镖拦着不让入内，后来能进去了，却被医生告知白锦城已经被转院了。
具体转到什么地方，他们也不知道。
白家的人，她也不是没有联系过，可他们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个两个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肯接自己电话。
“他现在怎样了？”
内心最深处的焦急，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苏念念快步到了白老爷子跟前，身上的防备早就被紧张给取而代之。
“恢复得还不错。”
白老爷子眼睛深了又深，“我可以让你们相见，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必须假装不认识他。
这句荒谬的话，在苏念念脑海中徘徊了很久，久得她都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她携着一片混乱的思绪，迷迷糊糊上了车，隐约中听见了自己出声问道：“他是怎么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白老爷子显然不想将事情全盘托出，而是别有深意说着，“医生说了，他现在不能受到刺激，如果你不想要他的命，就给我照做。”
口吻带着几分强制性的命令，换作以往，苏念念肯定早就跟白老爷子对着来了，但是这会，她脑子里反复闪现他的话，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整个人都没法冷静下来。
白锦城，他……究竟是怎么了。
车子开出了市内，平缓的马路上，已经变得人烟稀少，唯有两旁的行道树越来越密集，浓郁的绿色在视野里一晃而过，一路上，苏念念的身体都是僵直的。
“白锦城，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他说。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白老爷子微微叹息，“到了。”
苏念念像是被抽了魂魄的躯壳，没什么知觉的跟在他身后走，一颗心早就飞到白锦城身上去了。
上楼时，白老爷子的脚步忽而顿住，不疾不徐的声音，没由来又夹着沉重。
“念念，你知道我对锦城的看重，哪怕是看在我们白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上，也请你一定要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可以吗？”
“锦城他这次出事故，对身体损伤很重，如果再受到刺激，脑部神经会紊乱的，请你体谅一下作为父亲的心情吧。”
这几句特意说给苏念念的话，还是被她听进心里了的，没由来的慌张，让苏念念紧紧抓住了衣角，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面了。”在一间紧闭的病房门口停下，白老爷子便止住脚步，“我就不进去了，你去跟他聊聊吧。”
末了，又加一句，“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出来。”
虽然苏念念这次是答应了自己，但要是说太多，他怕会露馅。
细弱的五指握上冰凉的门把，那一刻苏念念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明明记得，与门内的人不过十多天未见而已，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又生疏的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纪。
忐忑间，还是进去了。
四目相对。
白锦城的眼中带着墨色的光，瞳孔幽幽明明，又像是一个漩涡，仿佛都能把她给吸入进去。
这股感觉，熟悉得非常陌生。
“你来了。”
薄唇一张一合，苏念念听见了这三个字。
好怪异的开场白。
更让苏念念震惊的，是他后面接踵而来的这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脑袋轰然一声，坍塌了一片，心里打结了一路的她，这瞬间算是明白过来了。
白锦城，难道是失去了记忆？
鼻头一涩，眼泪止不住就开始打转，苏念念张了张口，正想要唤他的名字，就像往常那样，又想到刚刚白老爷子的叮嘱，最终只是干涩的道一句，“听说白四爷要见我。”
白锦城眼中的光微敛，苍白漂亮的手指在床沿轻敲着，“你过来，离我近点。”
就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偶，苏念念照做了，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不自然，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眼底的神色有多狼狈。
麻木站在他跟前，两人视线近距离的交集在一起，白锦城对着她伸出了手，“坐下，别站着，我不喜欢别人俯视我。”
苏念念微微愣住。
这句话，她以前也是听他说过的。
正要遵从他的意思，坐在凳子上时，白锦城忽而又道：“坐床上。”
“可是……”
“在我这里，没有可是。”俊脸飞快现出一抹冰冷，白锦城有些不悦。
床单很柔软，这是苏念念坐上时的触感，但她却怎么都觉得不自然。
正微微挪动着身体时，半靠在床上的白锦城，一下子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忽的就凑了过来。
浅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苏念念想到那些两人度过的夜晚，心脏如同擂鼓。
她忍不住轻轻闭上了眼睛，羽睫微微颤动着，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动人。
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哪怕是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的气息也还是如同往日的好闻。
“呵。”
白锦城忽而变了卦似的，将她轻轻一推，这就松了手，嘴角冷漠的笑着，“自作多情的女人，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要亲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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