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春平也知道费老婆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倒底也不好跟一个老婆子计较，不然不管对错，哪怕他现在管着兰方村的事，也会在背后截脊梁骨。
可是方秋阳可不怕，既然早就撕破脸了，她又何必迂腐地守着那个孝字，何况这死老太婆也从来没把自己当个人来看。
当初之所以把自己或者说是原主买回费家，是想多个壮劳力挣工分，之后见费国栋有不服她管的意思，又一脚把他俩给踹出家门，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给，要不是村里人好心，她和费国栋怕是连这去年那个冬天熬不过。
现在自家的果园刚有点起色，这一个两个的就都惦记上了，真当现在费国栋不在家，她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好欺负啊。
今天之事儿，卫春平只能替她挡一时却不能替她出头，毕竟对方是个老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搅在里头也不是个事，何况就算今天他能帮一时，难道还能帮一世不成，跟费家这些糟心的人，她迟早是要自己面对的。
因此上前一步，朗声道：“费大娘，我知道您不识字，也知道您是国栋的事实上的亲娘，可是您扪心自问，自打国栋出生后，您有一天当他是亲儿子吗？”
“我可是听说国栋打从五岁开始就要下地干活，而且是被您当成一个全劳力在使唤的，您确定您这是在养儿子不是在养奴才？”
这话一出，费老婆子脸上有点挂不住，当初她这么做的时候，就被村里好多叔伯婶子们说道过，只是那时她厚着脸皮吼一声，“这是我儿子，老娘爱咋养咋养！”
众人渐渐的也就不说话了，只在暗地里可怜费国栋，有那好心的也在自己干活的时候搭把手，毕竟是费家的家务事，其他人也不好多管。
费老婆子见有人帮着费国栋干活，自然乐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可是，这么久之前的事，如今被一个小辈拿出来，指着鼻子质问，她就觉得自己很没脸，当即怒道：“你这小蹄子怎么说话的呢，你眼里还有没有老人了，我可是你亲婆婆，我对我儿子做什么要你来管。”
“而且，你问问村里哪家不是这么养孩子的，真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大少爷了，什么事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了啊，可惜啊，他费国栋命不好，投生到我肚子里，也只能认命。”
“国栋他是命不好，摊上了你这样的娘。”方秋阳反唇相讥道：“你说家家都是这么养孩子的，我怎么听说费长生一直到了十五才下地干活，一样是儿子，你这心可是有点偏啊而且他那儿子……”
说到这里方秋阳耸了耸肩道：“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的孽做多了老天给的现世报。”方秋阳其实也知道小孩子是无辜的，可是在她记忆当中，这个还不到八岁的小男孩就常常欺负原主。所以她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费老婆子听方秋阳扯到自己的大儿子身上，脸色可就更不好看了，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虽说那孩子娶了个媳妇也是糟心，生出来的儿子居然是个小跛子，不过那也是自己的孙子不是。
因此费老婆子孙不允许任何人编排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孙子，至于自己怎么对那个跛脚的孙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见费老婆子单手插腰一只手指着方秋阳骂道：“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贱货还没见到自家男人就在别的男人面前发浪，别以为老娘不清楚你跟那个城里小子的事情……”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方秋阳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走了，自己和费国栋的日子也过起来了，这老婆子现在放马后炮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说起来，这件事方秋阳还真没有什么可心虚的，这本来不是她惹出来的烂摊子，费国栋也表示不追究了，她还心虚个屁啊。
费老婆子见在这件事上一点也拿捏不住方秋阳了，不由得愣了愣，这还是以前自己亲自挑选的那个唯唯喏喏的老二媳妇吗？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贱蹄子，当初要不是看在你娘死得早的份上，老娘才不会出一百斤粮食把你买过来。”费老婆子转了个话题继续骂，“老娘是看你快饿死了，才一时心软，想着给老二当个媳妇也成，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扫巴星，老娘宁可把那些粮食喂给畜牲，也不会把你换过来。”
“才一见到自家男人，就发浪撒娇地撺掇着老二分家，不是搅家精又是什么？”
“听说你娘当初也是生了你之后大病一场就死了，说不准就是你命硬被你给克死的，现在老娘好心收留你，你居然还要来克老娘的家，你安得是什么心？”
方秋卫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奇葩的怪论，而且她怎么觉得这费老婆子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啊，难道是提前得了老年痴呆？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只笑呵呵地说：“我听国栋说，您是寡妇再嫁？”
方秋阳这话一落地，费老婆子又要发火，却又听方秋阳说道：“您 也别急着发火，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寡妇再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没笑话您的意思索。”
“就是听说您前脚才生是费长生，后脚您前头那老伴就去。”方秋阳满脸无辜地道：“按照你的思路说起来，那费长生也是克死了他的亲爹，现在到了他后爹的家里，您就不怕他再克死克坏个把人，比如他的亲儿子。”
费老婆子一听这话，脑门上的血直往上涌，一双小三角眼也充满了怨毒，怒吼一声道：“方秋阳，老娘饶不了你！”话落身子已经冲到方秋阳跟前，张开双手就要去挠她的脸。
一旁偷笑中找宋秀琴吓了一跳，忙跳出来就去拦费老婆子，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就算是方秋阳护着肚子躲开了，还是被费老婆子一把拽住头发往后一拉。
方秋阳吃痛地叫了一声，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宋秀琴忙上前拉开费老婆子，却听得那里方秋阳在叫，“嫂子，嫂子，我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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