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夜看着张威，张威说到这里，似乎已经麻木了，他呆呆的坐着，眼泪流干到都再也流不出：“他把我妹妹送给了别人，一个人，变成一个货物。”
也许，他到现在都想不通，怎么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妹妹，在别人手里怎么就变成了一样东西，一个可以随意交换的物品。
灵珑暴怒，发疯，再也不相信温黑白的谎言。
温黑白却拿出了那些爱的证明，摄影录像照片，每一样东西的每一个片段都足以毁了她，不仅她，还有她哥哥。
她哥哥也会收到灵珑那些露骨的影片。
“你跟你哥哥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你说，你哥哥会怎么看？嗯？”
当初因为爱所表露的坦诚，如今全成了最伤人的利器。
为了哥哥，为了尊严，灵珑只能妥协，只能继续被交易，践踏……
直到再也撑不住的那天，直到只有死才能让她解脱，而在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她也是道歉的，她说：哥哥，对不起，妹妹前半辈子拖累了你，后半辈子也没法让你过上好日子。
如果有下辈子，让我来当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就像哥哥宠我一样。
她死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到底还是死了。
“我妹妹不是第一个，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张威一字一句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六个人，我杀了六个，但我拯救的是无数个女孩，还有她们的家庭。”
张威并不是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而是他真的觉得这笔账划算，他觉得开心：“杀人犯也好，魔头也好，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反正黄土一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今天我坐到这里，是因为我相信国家，相信法律，相信你们跟我说的，会把那个企业的龌龊事公之于众，不再有无辜的女孩上当受骗，那我就更开心了。”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开心，能为那些女孩多做一件事，就会让他觉得心安。
狄小夜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一开始不报警，你根本不用搭上自己的命啊，他们犯了法，警方一定会严惩。”
张威说道：“我相信国家，但是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除了正义，他们还需要一些威慑，我就是要站出来，让他们知道，匹夫一怒，流血五步！在这种败类再想伤害别人的时候，多想一想，除了法律等着他们，还有我们这些走投无路人的愤怒。”
你伤害了我的家人，我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
所以不要再作恶，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要再肆无忌惮得伤害别人了。
狄小夜不能说张威错，这是他个人的选择，只是更多得为张威惋惜。一个老老实实生活的人，当初在逆境中都没有放弃希望，如今却被逼上梁山，亲手扼断自己的活路。
该是怎样的决心啊……
“你放心，我们警方一定彻查此事，如果经查证，土星文化确实存在这种不良勾当，我们一定会保障好无辜女性的权益，不让她们被牵扯进来。我们的国家很强大，我们的警方时刻以人民的权益为重心，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企业的违法行为！”
狄小夜很清楚那些女性之所以不敢报警，是因为社会上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女性被欺辱，视频传出去，她们这些受害者就要受到不同程度的指指点点。
所以狄小夜他们除了要调查土星文化，还要保障这些女性的权益。
“那就拜托给人民警察了！”张威站起来，朝狄小夜他们深深得鞠了一个躬。
看张威这个样子，狄小夜跟顾天明不无可惜：“虽然你的动机可能是好的，但故意杀人，程度严重，判刑结果可能并不会那么乐观……”
听到这话，张威突然大笑三声，宛如一个壮士：“生死何惧？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这个男人用自己仅有的文化阐释了自己的决心。
只要以后有人再想握住女生为爱献身的把柄来做要挟，逼迫她们时，能微微想到我张威，掂量到他们可能会为此付出的代价，我张威的死，就不是白死。
能埋下这个警醒，以我张威始！这死便有了意义。
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狄小夜感觉外面似乎有那么一丝冷。
冰冷的手被顾天明牵住，温暖的力量从他掌心源源不断得注入：“好点了吗？”
耳边是温柔儒雅的嗓音。
狄小夜微微点头，她抬头问道：“你说，张威说的，是真的吗？”
干他们这一行的，肯定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所有的口供信息都需要找第三方或者证据来核实，可是看着张威的表情，看着他的愤怒哀伤痛苦，一样样得刻在了狄小夜心坎上。
她直觉上，张威说的都是真的。
顾天明轻轻握住狄小夜的手，十指紧握：“我倒希望是假的，但一个男人愿意赌上性命，说明他爱惨了这个妹妹，他不会造谣张灵珑所经历的一切，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希望，那是假的。一觉醒来，他的妹妹还是那么干净单纯的小女孩。”
其实，他还是怨自己的，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
所以选择了同归于尽的办法。
狄小夜垂了垂眼睑，忍不住为灵珑和张威的事儿黯然伤神，只是下一秒她也被刺激得燃起了斗志：“不管怎样，如果证实张威所说的是真的，那么灵珑不会是唯一的受害者，还有潜在的受害者，我们现在要做的，除了查明真相，还要止损，让那些姑娘明白，她们安全了，不会再有人拿影片来威胁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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