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芙蓉院。
院里灯火通明，莺莺燕燕咿咿呀呀，招徕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觥筹交错，飞袖舞衣。
这是县城里最有名的花街柳巷处，寻常人家尚且消费不起，流连此地的大多是一些纨绔子弟，官商老爷之辈。
一众华衣贵服中，秦石井的一身黑衣格外引人注目。
他冷着脸，跟着带路的小厮绕过回廊，走上二楼，拐过一处莲池，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张醉搂着一个姑娘，喝酒划拳，闹作一团。
“再喝一杯……来来来……”
“不要了……大人你真讨厌！”
秦石井当下脸就黑了，把桌上的一壶酒泼到两人身上。
“嗬……你、你这是干什么？”那姑娘娇嗔道，“没礼貌的丑家伙！”
张醉这时才抬起眼睛看他。
“哟！秦大人！失迎失迎……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张醉说这话，一边用扇子去挑姑娘的下巴，“舞依，你说是不是？”
这个叫舞依的姑娘确实如花样貌，眉间一点红朱砂，明眸皓齿，她皱着眉，神色不悦，当花魁这些年来，还没被人泼过酒，她瞪着秦石井，眉目稍怒，却更显风情。
舞依是吃不得亏的性子，她抓起茶杯，狠狠地朝秦石井砸去，却被他堪堪躲开了。
酒杯“哐”地摔在墙壁上，碎片四溅。
“唉，舞依……消消气！”张醉搂着她安抚道，“别跟一个臭男人计较！”
“我这身衣服是新买的，等刘家的裁缝等了三个月……今儿无缘无故就让他给泼了酒……”
“再买，再买两套！”张醉掏出一琔银子塞到她手上，“给！买……把裁缝的店买下来！”
舞依扑哧一笑，“还买裁缝店？瞧你这穷酸样儿……”
秦石井被砸了杯子，也不恼，面上淡淡地看不出情绪，当舞依不存在一样，他板着脸看着张醉。
“你喝酒喝多了，等你清醒了再聊。”
说罢，转身要走。张醉拦住他，“别、别走……我清醒着呢，现在就谈正事。”
秦石井的脸色越发难堪，“你让我来这个地方，是为了羞辱我？”
“羞辱？”张醉觉得好笑，“你可别看不起这芙蓉院，姑娘们个个聪明伶俐，比起你家的黄脸婆……”
“你敢再说一遍！？”秦石井拿拳头砸在黄花梨桌上，桌面瞬间裂开一条缝隙，“拿这些自甘堕落的歌妓与我家媳妇相提并论，你是不是疯了？”
舞依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起身告辞。
“我并没有瞧不起秦夫人的想法，只是这里的姑娘没有一个是自甘堕落的。”张醉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被爹妈卖来的，被叔嫂卖来的，被丈夫被哥哥卖来……哪个是自愿？”
“她们可以逃走……在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张醉恼道，又挥挥手，“算了算了，我不是来和你聊这个的，说正事吧。”
“你不怕此处人多口杂？”
“放心，我心中有数。况且，也没那么多话说，”张醉凝视秦石井的眼睛，目光炯炯，“我只嘱咐一句，这次任务恐怕要你堵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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