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秦宸霄意欲与自家小姐同眠这一席话时,嬷嬷只觉得怒发冲冠,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狠狠地撞进了门里,紧接着就是方才那声怒吼。
嬷嬷显然是怒急了,话还未说完便开始剧烈的喘息,就像是一头护犊的雌兽,正呲着獠牙向侵犯者示威。
从小到大,任凤华从未见过嬷嬷动这样大的火气,因此见状不由大惊失色。
一回头,秦宸霄正冷着脸同嬷嬷对峙,面上神色不虞。
“嬷嬷?”任凤华生怕嬷嬷被秦宸霄治罪,赶忙急声呼唤道。
听到她的声音,嬷嬷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下一刻,她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情急之下她只能嗫嚅:“老奴,老奴……”
“嬷嬷。”任凤华赶忙上前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旋即站到了秦宸霄的对面,强打起精神同他对峙。
其实多日来,任凤华对他时不时的这么一句玩笑话已经司空见惯,因为毕竟秦宸霄也只是过过嘴瘾,并没有作出真正出格的举动。
眼下嬷嬷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这才勃然大怒。
思及此,任凤华不由有些懊恼秦宸霄不合时宜的玩笑,顾及身后瑟瑟发抖的嬷嬷,她只得婉言下了逐客令:“殿下还是莫要和小女开玩笑了,如今天色已晚,您要不还是回自己的寝殿歇息吧。”
“你以为本王是在和你开玩笑?”闻言,秦宸霄猛然沉下了脸色,语意瞬间转至森然,几乎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气场的变化是一瞬间的,但是威压却久久不散。
在场的阿六和嬷嬷登时跪倒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屋外闻声赶来的琉璃看到这场面,赶忙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时间心若擂鼓。
片刻后,屋里站着的,便只剩下了秦宸霄和任凤华两人。
两人剑拔弩张,眼神胶着一处,一时难分高下。
秦宸霄气势汹汹,任凤华却也不肯让步。
两个硬骨头碰在一处,只会两败俱伤。
所幸就在屋里其他人都快要受不住落荒而逃的时候,秦宸霄突然身形一动,下一刻,他毫无预兆地破开窗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漫长的角逐终于结束,任凤华放松了身子靠在了桌旁,后背却已然被冷汗浸湿。
很显然,秦宸霄让步了。
可是眼下危机分明已经解除,她却还是放不下心来,直觉告诉她,她一定是忽略了一桩很重要的事。
但是眼下,任凤华根本无力思考。
屋里众人这才按着跪软的腿直起身来,面上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神色。
唯独嬷嬷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琉璃见状忍不住走上前来责难了两句:“嬷嬷,您方才即便再心急,也不该顶撞三皇子殿下了,这京中谁不知道她就是活阎王,您若是得罪了他,那就完了!”
嬷嬷闻言却毫无触动,片刻后,她缓缓地转头望向了任凤华,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现:“小姐,你会不会怪老奴,怪老奴行事莽撞,给你添了大麻烦?”
任凤华闻言不赞同地握住了她的手,正色道:“嬷嬷,我当然不会怪您,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不然您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同殿下对峙——”
嬷嬷闻言却仍是没有放下心事,她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任凤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于是抬头先挥退了阿六和琉璃。
等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任凤华温声开口道:“嬷嬷,您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嬷嬷却望着她兀自出了神,都说生子肖母,但是任凤华虽是个女儿,样貌却和柳霞有七成相似。
尤其是在蹙眉的时候,简直是如出一辙。
透过迷梦的泪眼,嬷嬷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旧主,正慢声细语地同她问话。
看着看着,她便垂下泪来,不仅是痛惜红颜薄命,更心疼任凤华如今命途多舛。
任凤华一见嬷嬷垂泪,赶忙摸出了怀里的帕子,嬷嬷却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摇着头凄苦道:“小姐,你可莫要步你娘亲的后尘……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儿女私情了……”
“嬷嬷……”任凤华闻言一愣,有些接不上话。
嬷嬷却执拗地想要向她讨要一个保证:“小姐,你是个极好的女儿家,这世上少有能与你相配的儿郎,老奴望你,万万不可将姻缘视作儿戏,毕竟良配难寻,你莫要滥竽充数——”
任凤华自然知道对方是在规劝自己要和秦宸霄保持距离,听出话里的意思后,尽管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最后她还是依着嬷嬷的意思,正色道:“嬷嬷,我知道您的意思,情一字如双刃剑,虽能救人但更能害人,凤华答应您,一定不会轻易动情!”
听到这句话,嬷嬷这才落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默不作声地舒了口气,旋即又问了令一件事:“对了,小姐,先前您说要见护国公,老奴便差人去府上知会了一声,眼下万事俱备,就差你定下哪日前去拜访了。”
任凤华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却渐渐暗了下来:“快了,等我清点完娘亲留在相府的嫁妆有没有缺失之后,我就去拜访外祖父。”
“嫁妆?”嬷嬷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小姐你竟然知道夫人的嫁妆,而且,还要了回来!?”
任凤华复又点了点头,面上却无多少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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