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本意只是调侃,一边的任盈盈却突然白下了脸色。她如今草木皆兵,宁王的话语分明是在吹捧任凤华的身世,自己才是他未过门的侧妃,他这般言论岂不是明晃晃地嘲她地位不够?
思及此,任盈盈登时心里不爽快起来,面上的讨好的笑意也跟着撤了下去。
宁王却没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他的目光转瞬便从嫁妆上移到了任凤华脸上,眼神炽热,毫不加掩饰:“任大小姐,若是有什么棘手之事,你只管说出来便是。”他说着便意图上前套近乎。
任凤华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旋即有礼道:“多谢宁王殿下,这点小事小女还是能应付得来的,只是想到嫁妆缺失对不起先母,这才有些神思不属。”
说完这句,她便黯然地垂下了眼,眸中隐隐有泪光。
并非她刻意示弱,只是一时想起娘亲风光出嫁,却落得个嫁妆都要给人分食殆尽的下场,任凤华便觉得悲从中来。
外人眼里,任家的大小姐一直都是一副柔韧清冷的模样,因而此时难得的真情流露格外让人疼惜。
秦翎风和秦炜安几乎同时摸索起了自己的袖袋,但是尚未摸出半块帕子,任善便清着嗓子走到了人前。
他向来知道自己从前娶的那位妻子家世显赫,却未曾想到嫁妆的阵仗竟然会如此庞大,震惊之余,他转脸看见任凤华黯然神伤,第一反应不是疼惜,而是担心她家丑外扬。
对于脸面的病态追求让任善有些一惊一乍,这厢任凤华只是含蓄地提了一句,他便气冲冲地挥袖制止道:“如今有外客在,你在这里期期艾艾的,像个什么样子,有什么事要说便给我在人后说,作出这副样子,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们相府怎么慢待你了呢!”
“呵!相爷可真是家风严谨呢!”嘉和见任凤华无故被责难,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将脸一扬便雄赳赳地走到了任善面前,同他对峙道,“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华儿又没做什么丑事,倒是贵府这位颇有头脑的大夫人,怕是在人后唱了一出好戏吧。”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环顾了一圈院里的嫁妆,随后慢抬起手冲着蒋氏点了点:“都说人心隔肚皮,你口口声声说着一视同仁,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染指这些物件呢!”
蒋氏闻言赶忙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她没想到嘉和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难堪。
一旁的任善看着两人对峙,自觉面上无光,赶忙陪着笑拦到了两人中间:“嘉和公主怕是误会了什么,蒋氏虽然愚钝,但绝无可能作出这样倒反天罡之事呀……”他说着狠狠剜了蒋氏一眼,低呵道,“还不快向公主解释!”
蒋氏原本打的是叫任善替她出头的主意,但如今情势恶化,她自知等不来救兵,只得咬了咬牙憋出了几朵眼泪,随后期期艾艾地软倒在了地上,状似无力地低泣道:“我,我当真没有作出这等糊涂之事,世人谁不知道护国公府家大业大,我即便是为了性命,也万万不敢生出贪婪之心啊!”
任盈盈见状也赶忙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地为蒋氏求情道:“是啊,娘亲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院里的丫鬟家丁们都是能作证的啊!她绝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荒唐事!”
见两人凄凄惨惨地哭作了一团,任善眉心一跳,登时又动了恻隐之心,正想息事宁人将两人从地上喊起来的时候。
一句“先起来吧”才刚说到一半,便感受到自旁飞来一记凌厉的眼刀,秦宸霄冷然的嗓音随后便到,直接如同冰刃般将任善钉在了原地。
“你敢?”
蒋氏和任盈盈刚相互扶持着直起身来,听到这么一声,登时又忙不迭地跪了下去,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了好大一声响,不消查看就知道定是撞出淤青来了。
在场众人中立马有人倒吸起了凉气。
秦翎风平日里怜香惜玉惯了,见女子受罪,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脱口而出一句“且慢”。
秦宸霄应声回望,目光中却带着讥诮。
说来也怪,平日里两人毫无默契,但偏偏这回,秦翎风瞬间便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在讥笑他平白无故给人当枪使。
思及此,秦翎风登时咽下了下半句话,冷着脸退回了原位,如今他已经得知了相府替嫁的阴谋,看向任盈盈的眼神中,再没了旧日的迷恋和欣赏,有的只是嫌弃和厌恶。
一个残花败柳,竟然还敢算计到他头上来。
今日他来相府,原本打的是来求娶任凤华的主意,熟料刚到相府门口,便遇到了其余三个人,人一多根本难以开口,秦翎风本来就已经恼恨今日日运不佳,见到此情此景,越加心火翻涌。
因此下一刻,他干脆直接将怒火转嫁,阴阳怪气地刺了秦宸霄一句:“三皇兄真是好威风,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肚量呢,结果竟然还会和两个女人过不去!”
秦炜安闻言嘴角一松,面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跟着也附和了一句:“是啊,毕竟也是朝臣妻女,皇兄还是宽待些吧。”
任盈盈见两人渐次为她们撑腰,灰败的面色终于回春,刚打算粉面含春地向秦翎风道谢致意,可是一抬头便看见对方正在异常认真地端详任凤华,巨大的落差令她顿时吃了一记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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