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阳光逐渐驱散了厚重的大雾。在大梁城高大的城墙上吹了一夜冷风的魏国士卒，正等着换防同僚的到来。
“秦军……”
突然间，一名正准备朝着城墙外解决生理问题的魏国士兵，不顾一切地指着城外，高声惊叫起来。
随着这名士兵的惊叫，大伙纷纷趴到城垛上，以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把身子往城外探。
他们看见，大梁城外，渐渐变淡地大雾中，隐隐露出一片巨大的黑色，宛如躲藏在浓雾之中的死人巨兽。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黑色的旗帜如林而立，无边无垠地秦军方阵，早已借着大雾的遮掩，兵临城下。
第一个发现这种情况的魏国士卒，甚至顾不上系好腰带，一手拽着裤子，拼命跑到城楼里，敲响了敌袭的锣声。
急促的铜锣声，瞬间将大梁城西门附近的所有人惊醒。城门下，有士卒匆匆骑上快马，朝着王宫的方向打马狂奔。
大梁城这一面城墙的守将叫浑，魏国士卒敲响锣声的时候，他正在吃早饭。
虽然只是简陋的粗粮，但对大梁城内的魏国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食物。
自从大梁被秦国大军围困，大梁城已经出现了粮荒，官府只能强行收集余粮，每天给大梁城内的百姓发放掺杂着麦麸，勉强维持生命的口粮。
当铜锣敲响的时候，浑差一点被嘴里的粗粮噎死。
所幸旁边还有其他同僚在一起用餐，大伙又是灌水，又是拍背，总算让浑把卡在喉咙里的食物给咽了下去。
“如果打退秦军，我还有命的话，请大家吃馆子里的焖羊肉。”
接过亲兵手中的马缰，浑翻身上马，策马离开之前，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大家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目送浑的身影打马离开。
马蹄声渐渐远去，浑的同僚们纷纷吃完手中的早餐，各自拿起长桌上的武器和头盔，一言不发地返回了属于自己防卫范围的那段城墙。
大梁城太大，高耸巍峨的城墙，将几十万人口连同魏王宫一起包围在大梁城内。所以守城的将军将四面城墙划分为十二个区域，每个区域，由一个拥有两千人的营校尉负责守卫。
浑今天说负责的那个区域，恰好就是大梁城的西城墙。
大战时期，大梁城的大街上早已没有往日的繁荣。昔日摩肩接踵的热闹街道，如今只剩下落叶满地，随风飘零。
浑在大梁宽阔地青石路上策马狂奔，如果换成平时，那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有的特权，王公贵族之外，打马大梁街道者，要被罚五十鞭。
可惜，大梁的王公贵族们此刻只敢躲在府邸里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
被鞭子打了几次的战马，以疯狂地速度，把浑带到了西城墙的城墙根。人刚从马上翻身而下，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等候在一旁的另一位校尉许大河。
许大河等了几个呼吸，直到另一匹战马也载着它的主人来到城墙下，许大河这才对浑和另一个刚刚下马的校尉道：“今天早上雾散之后发现的，这次秦兵是动真格的，我大致估摸了一下，就咱们这一边城墙，就有六万人。”
“六万人。”刚从战马上翻身下来的校尉刘艺，听到许大河的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秦军围困大梁已经十多天了，刚开始每日都有派兵攻城，但都是试探性的进攻，一次不过万余人马过来攻城，打了半个时辰，双方各自造成一些伤亡之后便鸣金收兵。
来来回回七八天后，除了城上城下多了一些士兵的尸体外，战事并没有什么进展。秦军也因此消停了起来，每天只是派骑兵外大梁城外巡视，但就是不再攻城。
那时候他们这三位校尉还猜测，秦军久攻大梁城不下，可能心生退意。许大河还分析，秦军反正这次也占领了大梁城以西十几个城的大片土地，能够跟秦王交差。
估计秦国会派人过来谈判罢兵，魏国那些躲在家里吓得要死的贵族也估计会怂恿魏王假割让利益和秦休战。
许大河还开玩笑说，那这次秦军就是来给他们三位校尉送功劳的。
没想到玩笑才过来两天，秦军又再次来攻。而且这次竟然一下子来了六万。
据消息，秦军这次攻伐魏国，一共也才来了十几万的兵力，没想到他们这一面城墙，就分配到了六万。
“咱们这边六万，其他三面估计也少不了。看来这次秦军真是打算豁出去了。”
“咚咚……咚咚咚……”
正在分析战时敌我情况的三位校尉，突然听见城外传来有节奏的鼓声。三人顿时脸色一变，顾不得多说，连忙从城墙边上的石梯登上了大梁城的西城墙。
在三位校尉极目眺望地秦军阵中，身穿甲胄的秦阳正在秦军大阵的最前方，他的身边是王贲等一干武将。
几名光着膀子的力士，在秦军大阵的最前方，用力挥动鼓槌，敲响了秦军准备进攻的军鼓。
鼓声隆隆，王贲身边的一位校尉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对王贲低声说道：“将军，时间已到。”
王贲微微点头，然后策马靠近秦阳抱拳道：“大王，大雾以散去，咱们是否开始攻城？”
秦阳想起王贲昨天跟自己说的破城办法，看着气势恢宏地大梁城，严肃地说道：“寡人说了，不干涉将军打仗的事情。战场之上，请王将军自行安排。”
有了秦阳的这句话，王贲立刻朝身边的几位将军点了点头。
刹那间，几位将军同时策马从王贲身边离开，各自返回属于自己的军阵。
“传我将令，让投石车发射石块掩护，让破城军快速出动。”
听到命令，王贲身边掌旗的士兵挥舞起手中不同颜色形状的大旗。
“咻……”“咻……”
“嘭……”“嘭……”
秦军的阵营中，数十辆投石车发射石头的破空声，在战场上不断响起。
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大梁城方向传来石头高速撞击城墙的声音。
秦阳留意到，在投石车发射了两三轮石块之后，秦军的阵列中，也有大量蒙皮的战车快速朝大梁城的方向推进。
这种战车只有一个框架，没有底部的木板，两侧各有两个车轮，用木棍做轴承连接，中间可以躲藏十几名秦军的士兵。战车上面蒙了几层牛皮，用来抵御城上射下来的箭矢。士兵们需要推着车，慢慢靠近城墙。
这些士兵，手上都没有带武器，他们的目的就是靠近城墙，然后用工具在大梁城的墙根挖掘一个足够大的洞。然后在洞中塞入大量火药包，最终引爆包中的火药。
这是王贲昨天想出来的破城办法。为此昨晚上千人不眠不休，连夜依照秦阳的办法，制作出了大量的火药包。
今天，就是火药在古代破城的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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