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城，这座曾经属于赵国的城池，早已在数年前，换上了黑色的秦国旗帜。
如果秦阳能够回忆起所学的三国历史，还能够知道，三国第一猛将吕布，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但此时，吕布还未出生。九原城外，却已经被一眼望不到头的胡虏骑兵所包围。
面对城外经常呼啸而过的敌军骑兵，九原守将卢坦却是好整以暇的在九原城城头下起了棋。据说这种用围棋棋子和棋盘然后另立规矩的五子棋，是从秦王宫中传出来的，是有当今秦王发明出来的小游戏。
卢坦的对手，是一个皱着眉头，眼睛使劲盯着棋盘的孩童。
这是卢坦的最小的儿子，今年才十岁。却和他几个只懂舞刀弄剑的哥哥不同，对刀枪棍棒各种武器兴趣不大，十岁了还只是勉强会耍一套好看不中用的剑法。
但卢坦却最是疼爱这个小儿子，原因无他，这个年仅十岁的儿子，不仅已经能够默写秦王新编三千多隶书中的两千多个，还能够背得下许多令卢坦都感觉十分生涩拗口的文章。
卢坦想好了，等这次打战结束，他就夫人和儿子都弄到咸阳去住。据说那里有大王开办的学校，教授各种厉害的知识，卢坦觉得，以自己儿子的聪慧，应该离开九原城这个边塞之城，到咸阳这个更广阔的地方去见识更多的市面。
至于说能不能活着结束这场战争，卢坦心里却是一万个放心。
别看九原城只有区区四千守军，可九原城作为边塞重镇，城中囤积的物资，却足以让四千守军和那几百户专门给军队放羊牧马的百姓敞开肚皮吃上三个月。
至于那城外的几万胡虏骑兵，不是卢坦小瞧了他们，而是这些只会在城下叽里咕噜乱叫的胡虏，根本就不会攻城。
别说九原这座城墙高达数丈的军事要塞，就是再往里走，换成一些小县城，只要不是被事先偷袭，夺取了城门，这些胡虏依旧攻不开那些城池。
至于说偷袭，向来谨慎的卢坦早已在胡虏大军还距离九原有一百多里路的时候，就让手底下的几个五百主各自率领自己的麾下，到九原城后的几个县城去负责协防了。
有一个五百主麾下的数百兵力，加上县城原有官府力量，守备一座小县城也算绰绰有余。
反正只要提防着胡虏抛射的弓箭，其余的，无非就是在敌人蚁附攻城的时候，往敌人头顶上扔大石头罢了。这些胡虏，也就会搭个梯子，其余的攻城器械那是一概不会。
而且作为自九原归秦后就一直被派驻守九原城的守将，卢坦十分了解胡虏这种南下打秋风的心思。这种军队，和卢坦遇见过的韩国，或者赵国的军队不同。
韩赵两国的军队，往往都是在秦军的攻击下，出现大比例的伤亡之后，才会崩溃逃跑。
而胡虏的军队，只要伤亡超过十分之一，负责进攻的胡虏就会选择撤退。因为只要他们战死，留在草原上的牛羊财富，甚至妻子儿女，都会被别人瓜分。与其战死在这里，还不如把命留着，等到返回草原，瓜分战死者的财富，不也一样可以弥补寒冬带来的损失嘛！
正是这种原因，卢坦才对城下那几万已经将九原城包围了四天的草原联军视若无睹。
当然，必要的防备还是要的，甚至就在昨晚，两支勇敢的秦军出城夜袭，不仅给这些胡虏一个狠狠地打击，也顺手牵羊带回了数百匹战马。完成了出门是步兵，回来就是骑兵的神奇转变。
再加上，今天清晨，有龙影的探子借助篮子进城，告诉卢坦，朝廷已经派出几路大军前来驰援，让卢坦务必守好九原。卢坦的心，那是真的放到肚子里去了。
这不，今天早上除了庆祝昨晚偷袭胜利的加餐外，卢坦还把朝廷已经派出几路大军前来支援九原城的消息告诉了九原城的所有人。
卢坦估计，距离九原最近的秦国大军，将会在明天晚上到后天早上来到九原附近。到那时，连同九原城的四千守军，秦军将会突破万人规模。
对于那几万装备简陋的胡虏联军，秦军甚至可以试探着发起反攻。
不过卢坦更看重的，是龙影探子昨晚告诉他的另一则消息。驻守北方的蒙恬将军所部，因为几乎人人有马，所以据说支援九原城只需要三天的行程。
卢坦知道，凭着九原守军和即将到来的援军，最多只能是在九原城附近打败这些胡虏，然后这些胡虏中的绝大部分会有机会重新返回草原上去。
但如果有蒙恬将军所部出现，那就等于秦军也有一支三万人左右的骑兵，那么这几万胡虏联军，只怕绝大部分都要饮恨九原城下。
所以卢坦现在要做的，不是击败那些胡虏联军，而是没事和儿子下下五子棋，和士兵们聊聊天，缓解他们的压力和紧张。
至于城外那几万胡虏联军，只要等秦军的把最后的一面包围网堵上，他们的头颅，就是秦军士兵腰上悬挂的军功。
特别是这一次，秦王特意颁布诏令，调整了军功爵的赏赐，原来六国的敌军的人头，已经贬值，现在是一颗胡虏的人头，才能赏一级爵位，如果活捉，还能直接发卖给治粟内史衙门，一个胡虏能卖五百个大钱。
这对于已经不能靠着首级立功的将士们来说，那可是一笔丰厚的赏赐。要知道，在九原城，一头羊的价格，不过才二十个大钱。一个胡虏，就能让普通士兵大赚一笔。
昨天军司马已经向卢坦说过了，几位二五百主和五百主都过来说过了，这次赏赐的钱就直接在九原买羊饲养起来，等战事过后，再由军司马带人把羊赶到南方一点的大城市去卖，保管能够让五百个大钱变成六百个。
卢坦找了几个底层的士兵亲自询问，得知大伙都是这个意思之后，卢坦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他每年也有秩比一千二百石的俸禄，加上几个在军中任职的儿子，家中根本不缺钱财。但只要能够合法的多赚钱外快，谁又会那么死板去反对。
驻守九原，毕竟还是一件苦差事。如果不能给麾下的士兵多一点好处，仅靠着那点俸禄和律法，是无法让士卒们在关键时刻，能够舍生忘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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