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别的人也叫上了。
他是皇子，自然也是有伴读的。
伴读又有各自交好的少年，但凡没有得过天花的，都被怂恿了过来。
开始可能还有几个胆怯的，毕竟对于天花的畏惧不是一天两天了，更有些人是亲眼见到原先朝昔相处的兄弟姐妹突然某一日遭到天花降临，随后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这些事情，四阿哥是知道的。
他不过是不想小福晋担心，才闭口不言。
如今见小福晋这样打趣，也只是含笑举起手中的酒杯。
他如今酒喝得越发地少了。
便是在外面应酬，也是如此。
他素来端着脸，旁人畏惧他，又兼之身份不同，更不敢去灌酒。
但生辰宴嘛……
总得多一些热闹喧哗，才不负小福晋的一番努力。
云澜笑了笑，目光略过宋氏几个人，带着鼓励的意味。
这是四阿哥的生辰，总该让他高高兴兴才是。
宋氏就先敬了酒。
四阿哥看在那个早夭的女儿面上，虽对宋氏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但还是开口说道：“你有心了，好好跟着福晋，其他的，爷是知道的。”
哪怕他日后登上那个位置，也不可能没有其他人。
宋氏若是从此以后真的是个好的，四阿哥不介意再大方一点。
宋氏一怔，有些茫然。
要说对四阿哥的心思，肯定还是有的。
只是她已经学会再不把心思放在四阿哥身上了，免得日后伤心难过。
可能也是有爱屋及乌的心态吧。
或许这个屋是四阿哥也可能是小格格，宋氏如今对云澜这个福晋真的是做到了马首是瞻到不敢有其他心思。
福晋若是念这她的好，她就知足了。
若是没有，她自然还需要继续努力。
如今猛地听到这么一番话，宋氏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完颜氏掩下心里的不敢，唇角微微翘起，淡声说道：“妹妹这是要恭喜姐姐了。”
宋氏这才惊醒过来，发现因为自己似乎耽搁了好一会儿，忙要起身跪拜。
四阿哥已经抬手：“免了。”
云澜也是在一旁点头。
这原也是她的意思。
宋氏做这么多，总要让她往后更加安心地才是。
先前四阿哥跟她透露过，康熙以后大概回去畅春园里常住了，借口是避暑，可谁都知道都要冬天了，还避什么暑，这全就是个借口。
只是听着意思，是要把皇宫留给太子。
可那真的是太子的吗？
偌大的一个皇宫，只要皇位还是别人，太子就永远只能蜗居在毓庆宫里面。
可见康熙是真的厌弃太子了。
也是，连太后都要奉迎到畅春园去，还能有其他什么事情？
不过太子是太子，康熙就算去了畅春园住着，作为太子也得每日去畅春园里候着，就算没什么事情，可作为储君停训也是应当的。
只是晚上，还是地赶回皇宫里去住。
但四阿哥就不一样了。
他不一定要赶回府里，但也不能在畅春园住下。
如今圆明园还没有被赐给他，但不妨碍康熙在畅春园附近置办宅子，那也是有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
那处宅子的地契房契都给了云澜，写的是她的名字，往后就算是她的产业了。
云澜虽没有去过那里，但香蒲去过。
是一个极好，清幽的地方。
可对四阿哥来说好归好，就是冷清了一些。
若是福晋也在，正音也在，那自然就是十分美妙的一件事情了。
四阿哥有透露这个意思给云澜。
云澜没有直接应下。
但心动是有的。
实际上也已经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情。
她当然选择相信四阿哥。
可之前有绿芍的事情，若是还有其他人呢。
哪怕不是四阿哥的本心，可云澜实在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
她纵然可以有雷霆手段，可也挡不住被人的贪欲，想要晚上爬的心思。
就是府里这几个人，冷眼看着，换了自己是她们，早就该对四阿哥没了心思，绝望，不会再傻傻地放感情进去。
但她们……
云澜轻轻哼了一声，没有一个人是能小觑的。
有了宋氏开头，又见福晋神情没有半点不虞。
乌雅氏也朝四阿哥敬酒，只是到底不敢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但言语里也是藏了不少情谊。
四阿哥略略点头，举起酒杯饮下，只当是应了。
乌雅氏讪讪地笑了笑，忙又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他就是怕的。
可这样让她惧怕的人，却是她的男人。
她也希望有早一日，可以没有惧怕。
哪怕没有福晋那样可以在爷面前肆意欢笑，但也能笑着脸不会觉得嘴角扬起的弧度太过沉重。
乌雅氏想着想着，眼眶就是一红。
绿芍瞧见了，嘴唇翕动，就想说什么，刚要抬头就对上一双冷然的眼睛。
香蒲一早就立在云澜身后，她希望福晋开心，也希望爷开心，自然就不愿意在场里有那没脑子的人做出无理数的事情。
她站得高。
乌雅氏那边的动作，她找看在眼里，自然也没有错过坐在乌雅氏身边的绿芍。
虽说都是丫鬟。
绿芍又是从宫里面出来的。
可这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高下立分。
她是怕对方的。
香蒲见她低头，嘴角微讽，目光重新在场上看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宴席就结束了。
云澜照例赏了东西下去。
四阿哥也说了好些话，哪怕听起来没什么趣味，但比从前好上太多。
一顿饭，至少表面上，大家都是欢喜，高兴的。
云澜回去后，同四阿哥刚洗漱完想要休息。
王嬷嬷就跑了过来。
“怎么了？”云澜记得今天是她伺候末末，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至少怎么来得不是红枣？
对于末末的事情，红枣素来是看得比谁都要严重一些。
“爷、福晋去看看吧。”王嬷嬷小声说道。
“红枣呢？”
“红枣和格格在屋里。”
这应该是没事才对。
若真有事情，早该闹……
等等。
云澜突然一把拽住四阿哥的手。
“不急，我们去看看。”四阿哥另一只手覆在上面，轻轻安抚云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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