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谁告诉你的？！”
听到江城轻描淡写地从嘴巴里吐出了一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名字，杨兆凯有些坐不住了。
“杨老爷子，您这女婿可还在呢？要我也说给他听吗？”江城高深莫测地笑道。
陈华丰见自己老丈人这么紧张，当下也是很识趣地站起身：“我去外边抽根烟，你们聊。”
随后转身便出了包厢，小心地关上了门。
他刚准备凑在门上听听这里边在谈什么，结果还没等耳朵靠在门上，包厢的门就被“唰”的一声打开了。
露出一张陈华丰噩梦里出现过最多次的脸，吓得他赶紧赔了个笑脸：“我马上滚，马上滚。”
等看着陈华丰离去，知道这个女婿不敢再回来偷听，杨兆凯才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说！”他声音里净是威胁，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给您讲个故事吧。”江城缓缓开口。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啊不，有个老寡妇。”
“老寡妇是以前逃难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没地方落脚，幸好有个破庙，早已没了香火。”
“老寡妇就这么住进去了。”
“没想到啊，过了两年，老寡妇竟然生出个女孩儿来。”
“这下可好，村里的婆娘们都怀疑是自家的男人干的，闹得村里是鸡飞狗跳。”
“连带着，就把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寡妇给记恨上了，别说背后戳脊梁骨了，当面骂的都是大有人在。”
“娘俩的日子，这下可是不好过啊。”
“不过人嘛，有时候生命力就是这么顽强，没成想这寡妇竟还是把她那小女娃给带大了。”
“要说这寡妇呢，能勾引到汉子，自然是容貌不俗。小女娃也是随她妈，出落得水灵灵的。”
“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把村里那群半大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但谁都不敢动真格的，不然怕被自家老娘把腿打断。”
“最多也就是偷偷摸摸给那女孩送点吃的接济一下，说上几句话。”
“其中呢有个小伙子，是村里远近闻名的能干，人也长得不赖。”
“那女孩也对这小伙子渐渐地起了爱慕的心思，两个人经常眉来眼去。”
“到最后，真就偷偷摸摸好上了。”
“但是总这么搞地下恋情，也不是个事儿啊。”
“尤其是那小伙子家里，都要开始给他物色对象了。”
“眼看着自己心上人得知这些之后日渐憔悴，小伙子心里也是发了狠，要到村子外头去闯荡。”
“他想的简单，只要出了这个村子，那些流言蜚语就可以当做耳旁风。”
“等自己混发达了再回来，也没人敢对他指指点点。”
“一天夜里，小伙子偷偷摸摸翻进了庙里，要跟那小姑娘道别。”
“等天亮之后，他就要出发去大城市里咯。”
“两人正你侬我侬呢，却不料声音大了点，给那寡妇听见了动静。”
“等那寡妇喊着自家女儿的名字找过来时，只看见那小伙子翻墙离去的身影。”
“小伙子第二天就搭上了村里的拖拉机，从县里又转了大巴车去市里，找了好久的工作，总算是靠着一身力气进了个厂子打工。”
“在厂里他是真拼命啊，也舍得下功夫学技术。没过两年，就一提再提。”
“这下他想着，可以衣锦还乡去找自己那心上人了。”
“结果等回到家里，四处一打听，那女孩竟是前些年就跳了河，算算日子，还正好是他离开的那天。”
“寡妇也疯了，整天在庙里神神叨叨，要不是村里人看她这副模样实在可怜，定时地给她送点吃的，怕也早是饿死了。”
“小伙子知道了这些事，失魂落魄地跑那庙里去，想问问寡妇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啊，您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江城卖了个关子，仿佛真像是个说书先生一般，等待着众人的喝彩。
然而只有无尽的沉默，杨兆凯一言不发。
可是他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的身体，都在说明江城这个故事的不简单。
包厢里的空气都近乎凝滞，江城却毫不在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过了许久，杨兆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江城的话，说道：
“结果啊，当年那个狗日的偷寡妇的人，就是那个小伙子他爹！”
“那寡妇告诉了她女儿，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怎么能行那种有悖人伦的事情？”
“翠花受不了这个刺激，第二天一早上就跳河了。”
不必说，这个故事中的小伙子，自然就是杨兆凯。
而那个女孩，也就是翠花，就此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一方是自己的亲爹，一方是自己情窦初开时的爱人。
他能怎么办？只好一个人把这个秘密吞在肚子里。
这么些年，他从未与人透露过，也以为自己早就对这件事释怀了。
可经江城这么一说，心里那道伤疤又被无情撕开。
“你究竟是什么人？”杨兆凯喘着粗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的声音中，半是被人揭开伤疤的痛苦与愤怒，又半是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升起的恐惧。
没错，是恐惧，此刻江城就像是一个能窥探人心的恶魔，脸上还挂着危险的笑容。
“杨老爷子。”江城缓缓开口，幽幽道：“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你不能揣度的存在。”
“而我，恰好就是其中一位。”
杨兆凯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浑身都颤抖起来。
“您可别激动，万一再给血压冲上去了，送医院不见得来得及。”
见杨兆凯这副模样，江城还真怕他一时激动中了风，于是不再装出那副世外高人的做派，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大学生。
“我今天赴陈华丰的约来这吃饭，主要目的就是想跟您聊聊，有笔生意想跟您做。您缓缓，我对您没有恶意。”
“谈正事嘛，总得给您露一露本事，给您看了病您还是不信任我，只好出此下策了。您说是吧？”
杨兆凯听到江城这话，总算是定了定神。
虽然江城这般本事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但活这么大年纪了，也听过一些奇人异士的传说。
远的不说，就说带着自己当年起家的龙辰集团，也听里边的人说是当时请了一个风水大师，这才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这般安慰着自己，杨兆凯逐渐平复了心情。
此刻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背上都是被冷汗打湿了。
出了这么一身汗，杨兆凯顿觉口渴得厉害。
而江城早已贴心地递过来一杯茶水，水杯里上等的茶叶映出一片碧绿。
杨兆凯接过这杯水，盯着里面上下漂浮的茶叶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那么江大师，代价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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