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简简单单三两句话,就让这些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变了神色,卫子都不自觉地扬起了下巴,嗤声一笑,掸了掸袍角,起身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诸位慢坐。”
诸人还陷在适才的惊惶中没有回神,直至卫子都出了门,尚君成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去,“卫兄留步。”
卫子都没听见一般的径自下楼,累得尚君成追了一头的汗,好容易在大门外追上了卫子都,气都没喘均,就急着问,“你适才说的到底是个甚么意思?甚么叫陛下一个不高兴!”
“尚大人。”卫子都笑道:“你年岁比我还长,在朝中任职多年,岂能不知有些话是不能说白的。”说着,食指在二人胸口间比了比,“你我心知肚明明就好的。”
适才尚君成是被他的话惊着,然到底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多年,略定了定神,心里就起了疑。不说别的,满城京里谁不知道陈家和湘亲王不对付,没事他们还要生出一些事来。
更何况现下京里捕风捉影的,诸人都心下揣测,陈家借着这个机会摆湘王一道也是有的事。
“话是不错。”尚君成额上的汗意被穿堂风一吹,都干了,且凉快的很,他的笑脸也从容了许多,“可有些事情也是要求个清楚明白的。家父在广储司恁么些年,不敢说没有半点错漏,却也没有大的过错。就是旧一些烂账。”他说着眸光向卫子都一掠,“如卫兄所言,陛下心里有数。断不会因此降责尚家。再则。”他拱手向北,眸光直直地盯着卫子都,“陛下圣明,岂会因一时着恼就责罚大臣。三来,就算内府有大亏空,尚家又能拿甚么填补。依此几样看来。”尚君成话音顿了一顿,冷声道:“我不得不问一句,卫兄的话到底是个甚么意思?”
卫子都考中状元后,一路平步青云,虽有些小聪明到底缺少历练,喜怒都在面上,又不会机变,被尚君成几句话一逼,登时恼了神色,“是尚大人来问我,我不过平心直说,尚大人信也好不信也好,又与我有甚么相干。
尚君成张了嘴话还不及出口,远处传来辚辚车声,不大一会两辆翠纱青篾骡车驶到门前,紫云楼的小厮忙赶上前去拉笼头。伴着小女娘铃似的笑声,自车里下来两个衣着简素的少妇,身边带着好几个衣饰华丽的小女娘。
卫子都早在看到车子的标记时,就僵冷了脸色,这会更是脸板得像块冰。
尚君成只微微一愣,稍退一了步,唱喏道:“赵郡主安好,陆少夫人安好。两位小翁主安好。”
陆茜故去,冉襄又随驾去遂宁了,陆萱事多,所以赵令如就接了两个小翁主来府里住着,恰好她两个外侄女也过来玩。姊妹两个年岁幼小,有了伴渐渐的倒也不似先前恁样伤心了。
因还在孝中,所以端午府里也没怎么大摆着过,所以赵令如、端木芬两个也没甚么事。今朝歇了午起来,几个小女娘闹着要来看荷花,虽说端木芬嫌热不愿出门,连赵令如也闹着要来,少不得依了。
没想到刚下车,就的撞见卫子都。
端木芬自成亲后,与他偶尔在酒宴上也会遇见,可这么面对面的撞上却是头一回。
他这几年春风得意,端木芬也曾耳闻。却不知为何,端木芬总觉他没了当年的丰神俊朗,眉眼之间甚至有了几分老气。
他才不过廿岁出头,又是养尊处优的,比着先前的日子好过了不知多少脸们,照理说不该如此才是。
可看着卫子都养得白若羊脂的脸庞,端木芬总得没了神彩!
是了,失了神彩。
当年还是布衣之时,他恁种从骨子里的发出来的清高文气,已经荡然无存了。
端木芬细想起来,他当年的神情也不招人喜欢,持才傲物目中无人,倒至少还有一股文人的清贵。可如今,他通身上下,有的只是市侩傲慢,周身上下都透着阴恻恻的意味。
端木芬心底轻轻一叹,挪开了眸光。
赵令如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像他不存在似的,“小尚大人快请起来。”只和尚君成道:“看到你,我倒想起桩事来。前些日子绵绣布庄送来的纱绸,一下水就掉色,好在咱们府里还在孝中,不做新衣,不然大节下的满府上下都灰扑扑的,真要叫人笑话了。”
尚君成陪笑道:“绵绣布庄原是咱们府里一个放出去的奴才开的,究竟与咱们并不大相干。既然郡主问着在下,在下帮郡主问一问就是了。”
赵令如颔首,“恁就多劳小尚大人了。”她两个侄女早是等得不耐了,“姑妈咱们快进去吧,我都渴死了。”
“好好好。”赵令如答应着,随几个小女娘进了门。
尚君成跟在后边向掌柜的道:“赵郡主的账记在我名下就是了。”
赵令如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尚君成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难得凑巧,郡主何必客气。这点子钱,在下还是出的起的。”
赵令如也不与他客气,道过谢便领了小女娘们往楼上行去,见端木芬落在后头,摇着扇子催道:“热死人的天,你还在呆站着做甚么,赶紧到楼上凉快凉。”一面又令小厮,“隔间里多搁几块冰,再弄一盅冰镇的酸梅汤来。”
待赵令如一行人上了楼,尚君成正要回楼上,忽想还在门口的卫子都,回身向他笑道,“我听说你和陆少夫人是旧识,怎么见着了,也不说聊两句。人家现下可不比寻常官眷命妇。莫说陛下皇后看重她,和太子妃又是手帕交,比你这个姑表的妹婿强了多了。”说着,故意一叹,“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然,你现下可就是太子妃的好姐夫了。就咱们太子的脾性,还怕不高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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