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襄先是一怔,旋即欢喜道:“是了,你与太子妃是打小的情份,她断不会置你不顾的。只要她开了口,太子总不会为难于你。”
陆萱牵强一笑,自己和周又宜可谈不上甚情份,况且就算有几分姊妹情份,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再来,周又宜性情骄傲,自视甚高,不大看得上自己,自不会特地走来看自己的笑话。
恁么,她到底是做甚么来了?
北宫大管事王三友腰弯得虾米似的,打起竹帘,“娘娘请。”
送饭来的小内侍早爬到了门边磕头,“奴婢恭请太子妃大安。”
冉襄一家子亦是忙不迭地见礼,周又宜笑盈盈地上前扶起了冉襄、陆萱二人,“二哥哥且请起来。”说着眸光各旁边的食盒一转,冷了面色,“王三友,本宫看你是不想做这个管事了。竟给二哥哥送这样的吃食来!”
王三友早两年因克扣前朝遗妃的月例,着实被皇后给整治了一顿。然这些年皇后渐渐不大管事,他不禁又故态复萌。
他在宫中一辈子,从旧都跟至新京,从没见过哪位皇子进了北宫还能出去的。因尔,在他眼中冉襄就是活死人。哪里料到,太子妃竟会亲身到此。
当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都是底下人胡来,老奴定当严加教训。”
小内侍跪在一旁,恨得咬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太子妃可比皇后手严苛多了,听说东宫的恁些内侍、宫婢是动辄得疚,轻一些的挨板子,关暗房,重一些的直接打残了丢去永巷,在恁里无医无药,最后只有哀哀而绝。
然就自己的身份,太子妃没开口相询,自己是断不能开口说话的。
“太子妃误会了。”陆萱笑道:“这些送给倒座里恁些虎贲军士的。因着妾身有话问小内官,所以才叫他过来。”
“纵是如此,也是不该的。”周又宜冷冷的眸光向地上两个内侍扫去,吓得二人哆嗦不止。好在周又宜没想深究,训了两句,就撵了他们下去。尔后,又扫了眼屋里的内眷,微笑道:“我有事要和二哥说。”
她话音一落,陆萱便就领着人退去了里间。待人都走了,周又宜才从流云手上拿过一轴小卷,笑盈盈展到冉襄面前,“只要二哥哥签上大名。我保证旬阳王府上下安全地虞。”
冉襄接过来飞快的扫了一眼,脸色刹时间变作雪白——恁是一份供状。只要签下了大名,自己就成了矫诏谋逆、阴图帝位贼臣逆子!
“这是太子的意思?”冉襄眸中带泪地看向周又宜。虽说他知道现下和太子说甚么兄弟情份,都是笑话,可他没有想到太子竟会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自己真要签了这份供状,只怕就要从玉牒上除名了。他倒不留连富贵荣,只是不想做一个孤魂野鬼。
“是谁的意思又有甚么打紧。”周又宜缓声道:“二哥是一家之主,总不会为了个虚名,就置王府百多口人的性命不顾吧。”
冉襄怔怔地瞅着周又宜,惨白的嘴唇不住地哆嗦。若自己的命能换来合家上下的安全无虞,他自是毫不犹豫。可这份供状……签了,自己不再在皇家子弟,内府不会再拨给份例,自己名下的田庄、封地也会一并收回。恁一大家子人,靠甚么活下去。
周又宜看他呆怔着不动,冷了声音道:“你也要替萱儿想想,她进王府才多久?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就害了她的性命。”说着,又拿出一张笺纸,“休书,太子已替二哥拟好,连印都盖了。只要二哥签下名,按下指印,萱儿和旬阳王府就再无瓜葛了。”
冉襄哆哆嗦嗦地拿休书,只看了个抬头——皇二子冉襄,身犯重罪……就听里间传来个冷厉的声音,“殿下若要休弃妾身,妾身就一头撞死在这门前!”话音未落,陆萱冰冷着一张秀颜,急步从里间出来。
她虽领着诸人回里间,却又哪里放心的得下。目下的这个局势,只要行错一步,便是杀身之祸。冉襄秉性老实仁厚,倘或被东宫骗了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一直立在门边偷听。
先时,她听得周又宜让冉襄签名,因着冉襄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她也就没有出声。不想周又宜竟连休书都拿了出来,再加恁一句话,她听在耳里,真是大惊失色。
东宫这一招真是利害,冉襄若真休了自己,旬阳王府和陆家就无半点关系。他们是想拉拢陆渊,可却不知陆渊还留有后手。
陆家真要和冉襄断了头系,陆渊必定全心帮着冉泰,陆家是不会倒,可自己呢,这么年的隐忍图谋尽付东流。
当下,她惊惶的甚么都顾不得,掀帘出来。几步行至冉襄身边,一把夺过休书撕了个粉碎,清眸含泪地质问冉襄,“殿下,妾身有何错处,以至于让殿下却休弃之心?”
冉襄嗫了嗫嘴,说不出话来。
周又宜劝道:“萱儿,他这也是为你着想。你还年轻,何苦枉送了性命。”
陆萱陡然回身瞪着周又宜,“太子妃这话好怪。本朝律法有明文,皇族之罪不及家人。就算殿下真犯了甚么大错,我也还是皇家的媳妇,世子、翁主也还是皇孙,伤了咱们,等同谋逆!”
周又宜青了脸色,手指着恁卷供状,“你可看清了上头的罪名!还皇家的媳妇、孙儿。一但定了罪,你们就皆是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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