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船头蹲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桐。
“你死了活该。你明知道刘丫舅舅有哮喘，还整这么一个花环。你在谋算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发病没人管的话，可能会死？”
“你说什么？我不懂……”
“别人的性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好啊，你想我救你是吧？”
夏桑深吸口气，脱了鞋，一口气跳入水中。
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时，她的肌肉微微缩了一下。
而后，咬了咬牙，上半身浮出水面，向着江桐的方向游过去。
她自由泳的姿势非常标准，如一条灵活的鱼滑至江桐身边。
就在江桐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突然头皮一紧，被人拽着沉入了水底！
“唔……你干……什么……唔……咕噜噜……”
江桐话没说完，就连喝了几大口水。
她穿着救生衣是沉不下去，但如果有个会水的人拉着她“潜水”，就不一样了。
夏桑的头发在水底完全涨开，像恶魔张开了獠牙，连笑容都有几分阴森。
江桐终于开始害怕，拼命的摇头，发出唔唔的声音。
一串串水泡从她口鼻溢出。
夏桑算好了时间，每当她开始感受到窒息的痛苦时，便带着她浮上来，还没等她换上新鲜空气，又拽着她沉入水底。
江桐掌握不了换气规律，来来回回不知道呛了多少口水。
夏桑却是游泳健将，憋气、换气都十分熟练。
终于，在最后一次浮上水面时，江桐哭着求饶：“我错了……咳……我看着他带着药的……咳咳……不会让他死的……”
夏桑看着江桐已经泡的发白泛紫的脸，轻轻拍了拍：“你不是喜欢装可怜吗？我今天帮你装个够！”
说着，又带着江桐潜入水底。
江桐的脚是真抽筋了，起初还能微弱的挣扎，最后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夏桑这才带着她往船上游。
这时，导演的摄影船早已靠了过来，出现拍摄事故，机器什么都勒令关闭了，一群大男人七手八脚的把两人往船上拉。
夏桑把江桐先托上去，对围成一团的人群说：“都让开，别围在一起，懂心肺复苏的过来看看。”
“心……肺什么？”
“把人放平，我来！”夏桑说的干脆利落，连导演都禁不住顺着她的话：“好好好，快点都让开。”
江桐浑身湿漉漉的瘫在甲板上，唇色已经泡的发乌。
夏桑也好不到哪去，一上岸腿就软了，她顾不得擦拭，用手指撑开江桐的口腔，对她的助理说：“就像我这样，你托着她的头，撑好她口腔。”
“这、这样？”助理吓得只会哭唧唧，手都在抖。
“对，别动。”夏桑又用力按了按江桐的胸腔，一旁的导演也在帮忙掐着江桐的虎口。
半分钟后，江桐连续吐了几口海水，夏桑又撑开她眼皮看了下，松开手，把赵筱宁递给她的毯子给江桐盖上了。
“先不要移动她，等到岸了直接送救护车，注意保暖。”
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工作人员里传出小声的议论。
导演虽然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夏桑苍白的脸，还是叫人又拿了条毯子给她：“先喝点热水，休息一下。”
夏桑裹着毯子，没说话。
导演看了看四周，发话：“收拾器材，今天先不拍了。”
船到岸后，救护车已经在岸边等着，江桐被抬上了车，医生检查后说：“她肺部吸入过多海水，导致休克，还好心肺复苏做的及时。另一位，吸入过多花粉，哮喘犯了，情况不太乐观……”
一提到花粉，所有人都想起江桐来时头上戴的那个油菜花花环。
应该只是……巧合吧？
导演想了想，又指着那边拢着毯子一直在发抖的夏桑：“她呢，有没有事？”
“这位小姐身体上没大碍，可能下水受了凉，注意保暖就好。不过我看她像是有落水应激反应，应该是以前有过溺水经历。”
导演一愣。
“可人是她跳下去救的啊？”
医生挑挑眉：“那这位小姐真的勇气可嘉，一般有应激障碍的人是绝不可能再下水的。后续注意下她的心里状况。”
导演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又朝夏桑那边看去。
赵筱宁已经护着她上了保姆车。
……
夏桑换了身干燥的衣服，躺在保姆车的座椅上。
周身像是仍有潮湿稠密的海水拍打在皮肤上，她能感受到每一道水纹荡漾过她的胸前，背后，手臂，甚至脚踝……
那种缠绕着，如同水草般，拖着她下沉的感觉。
哗——
车门被人拉开的一瞬，她猛的睁开了眼。
秦奕站在车外：“姐姐，你没事吧？到医院了。”
夏桑“嗯”了一声，毯子从身上滑下，她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姐姐，你很冷吗？”秦奕替她把毯子拾起来，“我看你一直在抖。”
“还好吧。”她虚弱的笑了下，披着毯子下了车。
江桐已经被送到急救室，夏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让赵筱宁去药房帮她开了点镇静药物，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感官，长时间没有游泳，她的手脚肌肉都酸的很，没一会儿就耷拉下眼皮。
耳边是嘈杂的，破碎的人声，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来，可就像被梦魇住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夏桑。”
一道尾音低迷的男声。
她皱眉，傅峥嵘？
“桑桑。”
男人直接捏住了她的肩，将她从椅子上提溜起来：“做噩梦了？”
他手劲儿可真大。
夏桑疼的瞬间从梦境里清醒，甩开他大手：“唔……疼。”
“你怎么了，做个梦都能把嘴唇咬破。”
夏桑用指腹抹了把，果然沾了点淡红。
“听说你落水了，有没有事？”
夏桑摇头，忽然笑了下：“你应该去问江桐有没有事吧？”
傅峥嵘看着她，眉头轻轻蹙着：“她跟我说，是你推她下水的。”
夏桑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怪没新意的。
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我去问了导演组，那边也说当时太混乱了，你们两人都没戴麦，所以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希望你能把情况具体说一下，我好帮你们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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