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这副极力委曲求全的样子，看得穆承禹非常心疼。
他张了张嘴，很想给安慰她，给她一个保证。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想到和顾眠离婚后，他们就会彻底变成两个陌生人。
他就下不了那个决心！
哪怕当着孟菲的面，也没办法果断地说出离婚的字眼！
他觉得自己也许真是个可恶的渣男。
一边没法下定决心离婚，一边又很心疼孟菲，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可他明知道和顾眠离婚，娶了她，让她成为穆太太才是最好的方法，却没有给她。
孟菲双手环住穆承禹的腰，可怜兮兮地说：“承禹哥哥，你千万别不要我……”
穆承禹心疼地搂住她，安慰：“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的。”
*
顾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看见自己床边有个人影。
她吓了一大跳，猛地瞪大眼睛，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处，那人出声了。
“是我。”声音低哑。
是穆承禹。
顾眠咽了咽口水，大口大口地喘气，拍着胸口顺气。
惊魂未定。
她打开床头照明的灯，光线有些暗，却是能看清楚屋内的所有摆设。
顾眠害没缓过神来，厌恶地皱了皱眉：“大半夜不陪你的小三，跑到我这儿来装神弄鬼做什么？”
穆承禹站得笔直，低头：“顾眠，不要老是一口一个小三。”
“怎么，你嫌难听了？那就让她转正啊，我不介意把穆太太的位置让出来。”
这个位置谁爱要就拿走！
她已经不稀罕了！
现在更是觉得，“穆太太”这个身份，是把她困在地狱的绳索。
挣不开的话，她就永远见不到阳光！
穆承禹倏的俯下身来，双手撑在顾眠肩膀两侧，带着强烈的压迫意气势。
顾眠瞪大了眼睛，身子顿时僵硬，如一根绷紧了的弦。
他离她隔着一只杯子的宽度，停下。
“顾眠，你没必要老是激我跟你离婚！”
“今天当着菲菲的面我都没有同意，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更别想如愿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冷，眼神阴沉。
顾眠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十分不解。
“为什么？明明之前我提出离婚的时候，你是答应了的！”
“那是之前。”穆承禹嘲讽地笑了声：“是啊，我之前答应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我现在怎么都不同意，你怪不得谁。”
顾眠手里的被子被她捏得起了褶皱。
“穆承禹，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纠缠？彼此放过不好吗？”
“彼此放过？呵！”穆承禹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他咬了咬牙，眸光更加阴郁：“我告诉你顾眠，一直都是你们欠我的！”
顾眠一愣。
“我就要你陪着我沉沦地狱，谁也别想放过谁！”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顾眠分明看到了他眼里浓郁的偏执！
这让她有些心惊。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一直”都是他们欠他的？
从小到大，是她爸爸将年幼的他抚养成人。
要说欠，也该是穆承禹欠了顾家的，欠了她爸爸的！
他现在做出那么多畜生不如的事情，更是对不起她爸爸的养育之恩！
穆承禹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头来反咬了他们一口，夺走了他们的一切！
顾眠对这一切都恨得牙痒痒。
然而穆承禹却只是冷笑。
他起了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顾眠，你就乖乖认命吧，你逃不掉的！”
顾眠忍着心里翻滚的情绪，轻笑：“我还以为你多爱孟菲，原来也不过如此！”
“穆承禹，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自私偏执得可怕！”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松口放过你的！”
“呵呵，那我也无所谓！”
顾眠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睨着他，恍惚间，似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公主。
穆承禹的眸光微微一闪，下一秒，猛地掉头，近乎狼狈地移开视线。
“穆承禹，那就看看我们两个，谁更熬得住！”
“啊，不对，是三个！”顾眠不怀好意地嘲笑了声：“还有你那个格外珍惜呵护的小三呢。”
“她那么柔弱，可别过段时间，另一个肾也不行了，或者心脏受不了刺激也不行了，就再来挖我的补上！”
“我不是做慈善的，可没大方到把命送给你们去续！”
穆承禹的呼吸蓦然一滞。
顾眠浑身是血的时候，他亲手把她送进手术室挖了肾。
这一幕，不知怎的，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像个噩梦！
他用力深呼吸了几下，冷冷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别玩什么花样，我可以不对你怎么样。”
“包括你爸爸所需要的费用，也可以继续提供给你。”
“否则的话，你没本事再给顾柏找第二个供应医药费的金主！”
居然又用她爸爸来威胁她！
顾眠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手肘撑着床坐了起来，随手抓过床头柜上的药瓶就砸了过去！
“畜生，你给我滚！”她嘶吼着，眼睛都被气红了。
穆承禹面不改色地承受了砸到身上的瓶子，最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出去。
顾眠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肚子，闭上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缓过来。
穆承禹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没有人性的人！
顾眠不由想到少年时，她和穆承禹，还有孟菲一起玩闹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喜欢调皮捣蛋，而孟菲是文静柔弱的，穆承禹就像个无所不能的大哥哥。
他总是站在她们两个的身后细心保护着她们，仿佛为她们撑起了一片天空。
他只会对她们笑。
渐渐地，那样干净又充满安全感的笑容温暖了她少年时代的岁月，成为她心底最纯粹的白月光。
可一年前，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直到现在，她心底深爱的白月光，把这一切的美好亲手撕碎了！
扔在她脚边的碎片，仿佛在嘲笑她的年少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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