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车子一辆接一辆开走了。
顾眠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她还是盯着悬崖，没有表情，没有反应，一动不动。
穆承禹待那些人都走了以后，走上前来。
“顾眠。”他喊了她一声。
顾眠却好像没有听到。
穆承禹抬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又喊了一声。
顾眠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偏头。
她已经失去了焦距的目光汇集在眼前这个人的脸上。
她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响，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随即，她收回视线，兀自摇了摇头，低喃：“不是……”
穆承禹皱眉，什么不是？
“顾眠，别看了，人都死了，我们回去。”
穆承禹把话说得很残忍。
如果顾眠是清醒的，肯定会大发雷霆。
但是现在的顾眠却很不对劲。
她一点都听不进去他的话。
或者说，她任何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兀自挣开了穆承禹的手臂，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她走向了悬崖。
穆承禹一惊，连忙追了上去，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
“顾眠，你想干什么？”
那是悬崖！
她走过去要做什么？
真想去跟那个姓霍的殉情不成？
穆承禹黑着脸，他绝对不允许！
顾眠还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不悦地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穆承禹死死拽住。
顾眠甩不开了，这才转头看向他。
“你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阿笙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穆承禹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
“你要去哪里找他？”
“当然是那儿了。”顾眠指了指悬崖边，“他是在那里不见的。”
她的神色看起来很正常，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也平静。
没有疯狂，也没有哭音。
然而，正是这样的反应，却让穆承禹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拧紧了眉头：“顾眠，你知不知道从那个地方不见，意味着什么？”
顾眠不解：“什么啊？”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穆承禹张了张嘴，似乎不忍心对着她说真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没什么。”
顾眠不太开心地甩开了他的手，“你别耽误我时间好不好。”
“顾眠……”
“我还要去找他呢。”顾眠说，“你看，他都不见好一会儿了。”
“我再不去找他，他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眠说着，自顾自地往前走。
穆承禹心中充满了妒火，但是此刻又觉得很无力。
如果他能用正当手段得到顾眠，满足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
他最后也不会鬼迷心窍做出这样的决定。
事情终究是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穆承禹暗自咬牙。
他想，这也怪不得他。
只能怪霍笙太不识相，偏偏要抢走他的人！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顾眠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她的身躯特别单薄，好像被大风一吹就会站不稳跌下悬崖。
她探头往悬崖外面看去：“阿笙？”
她喊了一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风声和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
顾眠皱起了眉头。
“阿笙，你在哪里？”
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
穆承禹想，他中了两枪，又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是他主动选择了去死。
顾眠找不到他了。
再也没有人来跟他抢顾眠了。
穆承禹走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
“顾眠，他不在这里。”他说。
顾眠却不信。
“我明明看到他之前就站在这儿！”
“那是之前，现在他！”穆承禹顿了下。
他本来想说现在霍笙已经死了。
但考虑了一下，又换了个她应该比较能接受的说法：“现在他已经走了。”
“怎么可能！”顾眠一脸你不要乱说话的表情。
“我还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自己先走了。”
穆承禹忽然被她噎了一下。
所以，霍笙是从来不会丢下她的么？
穆承禹的眸光微微一闪。
“顾眠，你相信我，他真的走了，不在这里了。”
谁知道顾眠听了他这话，忽然激动起来。
她奋力地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不可能！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阿笙不可能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的！”
她转过头，“他肯定还在这儿。”
“他是不是下去了？”
顾眠探头往下看，好高啊……
下面的海水也拍打得好凶。
她都看不清下面的情形。
阿笙真的下去了吗？
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下去干什么呀？
顾眠疑惑不解，脚步不自觉地往前。
悬崖边的碎石子被她往前的脚步踢了下去。
穆承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顾眠，你发什么疯？！”
顾眠说：“他可能下去了，我也要去下去找他。”
“你是真的疯了！”穆承禹咬牙。
她知不知道，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别拦着我。”
她的脚步再往前一下，就真的会掉下去。
穆承禹没那么多的耐心，直接将她拦腰抱起，退开了很远一段距离。
顾眠在他的怀里使劲挣扎蹬腿。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我下来！”
“阿笙、阿笙救我！”
可是那个一心一意对她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让她受一点伤害的人再也不会回应她。
穆承禹咬着牙，把她摁到了车门上。
“顾眠，霍笙不在这里，你再怎么喊都没有用！”
顾眠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在的，我在哪里，他就一定在哪里！”
“我再说一遍，他不在了！”
“不，不！”顾眠疯了一般摇头否认。
她红了眼眶，心底里有什么恐惧快要压不住了。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眼泪却不断地往下掉。
“阿笙在的，他在的。”
“我要去找他，我要找到他！”
顾眠不停地哭，哭得眼睛红肿，越发的崩溃。
霍笙你在哪里，我这么伤心难过，你为什么还不出现？
穆承禹似乎看不下去她哭得这么伤心，心终究是软了几分。
哪怕她是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哭。
但那人已经死了，他就大方一点不跟他计较。
穆承禹环抱住顾眠，安慰道：“顾眠，不要哭了。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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