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紧张,容珂就连拆信条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她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因为紧张,眼底都生出了一股子滚热的水汽。
她不断的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千万不要,不然,不然……
在看到信条上字迹的一瞬间,容珂一张小脸啥时间惨白一片,全然没有半分血色……
“怎么……怎么会……”
她心口抽痛,眼底滚烫,整个人都在颤抖,下一瞬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郡主!”
正在绣花的苏云月因为墨竹这一声尖锐的叫喊,刺下去的那一针狠狠地扎在了手上,月华锦衣上瞬间染了一小片红。
看着这一片刺目血红,苏云月的脸色“刷”地变了。
“阿瑾,阿瑾!”
她丢下衣服,猛地朝着容珂跑去,在看到被墨竹抱住的容珂,身子猛地晃了晃,目光微微下移,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落在了容珂手上。
她脸色再度变了变,伸手扯过容珂手上的信条,再看到上面的字迹后,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瞳孔皱缩成一点。
她颤抖地转过身,看向昏迷不醒的容珂,想要说一声对不起,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容琛失踪。
她最怕的事情,终究是来了。
苏云月颤抖着攥紧了手中的心条,紧紧地放在心口,泪落无声,却是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小姐!”
伴随着春华尖锐的喊声,苏云月到底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七月流火,树叶青葱,红花依旧,可尚书府的听月阁里,却是一片萧瑟寂寥。
那模样,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而后多年,当苏云月在想起这一段,方然醒悟,这世上,总有喜欢而不自知,心动也不自觉,等到发觉时,那份喜欢和心动,已经日久月累,在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而心动的那些瞬间,就如同季节更替,落叶满地,不过是日积月累,一点一滴,一花一木,像是一层层落叶,终于堆满了那一颗悲凉孤独的心房。
——
容王府内,容老王爷独自坐在圆桌前,如鹰一般的眼眸满是阴云雾气。芍药站在廊檐下,大白乖巧地蹲在一旁,齐齐望着容老王爷,她有心劝一劝。却发现根本找不出劝慰的话。
她伸手摸了摸大白的脑袋,轻声道:“世子他应该没事,是吧?大白?”
大白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芍药低眉看了看它,声音温柔而又悲伤:“他可是答应我,要好好回来的,世子最是信守承诺,你说是吧?”
大白又生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芍药弯着眉眼笑了,像是在告诉大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嗯,你说的对,阿琛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
普度寺内,智和大师站在竹屋前,眯着眼睛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普安,普生,普则三个小和尚打打闹闹地从外回来,瞧见智和大师后,瞬间安静下来,切切诺诺地围上来,小声地问:“师祖,小师叔什么时候回来?”
智和大师脸上一贯带着慈悲笑容,灰白的长眉弯起:“想你们小师叔了?”
“嗯。”普安点头,顿了顿道:“所以小师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智和大师再度望向远方,望向那一片白云处,笑得一脸慈祥道:“他遇到了些阻碍,待他冲破阻碍,总会回来。”
“遇到阻碍?”普生抓了抓自己的小光头,问:“那小师叔遇到了什么阻碍?我们能去帮他么?”
智和摇了摇头,道:“你们帮不了他,谁都帮不了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不过,他总会回来。”
苏云月醒来的时候,房间有些暗,还有一些从窗户里照射进来的绯红色霞光。
墨竹从外面进来,见她起来,忙上前来拿住她的手给她诊脉,须臾才松开来,舒了口气转身走到桌边斟茶道:“好在并无大碍,小姐可口渴?”
苏云月嗓子有些难受,看着墨竹闪躲的眼神不答反问道:“郡主呢?”
墨竹斟茶的动作一怔,茶水当即洒在了手上,墨竹忙放下水壶和茶盏跪倒在地上:“奴婢失职,还请小姐责罚。”
苏云月眉头蹙起,艰难地动了动喉咙,挣扎着坐起身道:“我问你郡主呢?”
“郡主她,她回容王府去了。”
墨竹一想到容珂临走时的脸色,便不由得皱眉。硬着头皮答了一句,却是再不敢开口。
她跪在地上,看不到苏云月脸上的表情,心下一时无比忐忑。
许久,她听见苏云月长叹了一口。
“我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道:“把水递给我吧。”
墨竹明显愣了一下,抬眸望向苏云月,见她脸上并无异色,平静地如天边不动的云,心下猛地咯噔一下,却还是起身斟了一杯凉茶递给苏云月。
因为容珂的离开,听月阁的防卫便由墨竹和墨音全权负责,两个人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苏云月在她们眼皮底下出了事。
不同于容珂的崩溃,苏云月依旧平静,每一天,依旧坐在院子里做衣服,绣花,她在被她血迹染红的地方修了一只红色的梅花,一眼望去,娇艳欲滴,惹人喜欢。
她看着,月华白衣服上的冰蓝色莲花和那只略显突兀却更显别致的红色梅花,黛眉弯弯。
她想,阿瑾一定会喜欢。
可做一件衣服所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的根本什么都不够。
苏云月做完了一套月华锦衣,想了想,又做了一套黑色的。
用了上好的锦绣,用红色的丝线在上面绣出大片大片的并蒂莲花。
可眼看着第二套衣服做完,容琛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容珂来了几趟,每一次来,都看到她在做衣服,每一次来,都拧着眉头给她诊脉扎针,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春华看着苏云月这般,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劝道:“小姐,歇一歇吧,你不是很喜欢莫云先生的书么?奴婢给买回来了,全都是最新的册子,要不你看看?”
“先放着吧。”苏云月头也不抬,认真地绣着手中那根腰带。
春华又道:“对了,二小姐今天送来了一些水粉和糕点,小姐你要不要吃一些?”
“不用。”
“对了,小姐已经很久不练舞了,要不要现在练一练?”
“不。”
“那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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