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野与柳如烟相处多年，当然知道她的决心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但这一次，他心里存了私心，不愿意让柳如烟去欧洲，于是又继续劝起来。
“我劝你回去看看各个公司现在报出来的底价，再决定吧，这件事不简单的。”
他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类似‘恳切’‘哀求’的神色，他是真的不想柳如烟去。
不是因为他一早就答应了别人，要将芯片留给别人，在有关柳如烟的事情里，他怎么会考虑自己呢。
如果最后是柳如烟拍得芯片，他当然开心，但柳如烟显然是做不到的。
何必白白去冒险……
柳如烟心口微微松动，主意却不该，硬生生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出发的日期就定在三天后，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走。”
二人对望，忽然有一种沧桑感。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会用‘考虑’这种客气的字眼。
好像是从上次桐野劝柳如烟不要和元容雅作对开始，又好像是更久以前，久到柳如烟第一次知道元容雅是桐野姐姐。
记不清了，但是桐野此刻结结实实的难过起来。
他不愿这样。
他愿意与世界为敌，也不愿与柳如烟生分。
他从柳如烟的眼里看见与自己一般的脆弱与无助，不仅地伸出手想通过一个拥抱缓解所有，但手刚刚伸出去，柳如烟便往后退了两步。
她眼神躲闪，似乎有些赌气，语气也无比生硬，“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再联系。”
桐野的手微微缩起，收了回来，道：“好。”
柳如烟拿起包，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光透进来一瞬，很快就归于虚无，房间是一片空荡荡的荒野，桐野独身立于其中，这本是他早已习惯的黑暗，怎么会在这一瞬，觉得有些难过呢。
柳如烟下了电梯，直奔停车场。
一把拉开车门，坐在后排，动静极大，连前面的辉子都吓了一跳。
他有些错愕地回过头，看向柳如烟，情不自禁-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开车。”柳如烟斩钉截铁地命令他。
辉子知道柳如烟的脾气，不敢继续说话，启动引擎，汽车开出停车场。
街道旁边的风景在后退，他透过后视镜，试图看一看柳如烟的表情。
让他失望了，柳如烟带着硕大的墨镜，将巴掌大的脸挡得严严实实，手交叉着放在腹部，头微微偏向窗的方向。
不知是在看什么。
辉子心里疑惑更深，他当然知道柳如烟出去是见谁，万万没想到二人今日会结束地这么快，从前可不会这样。
说到这里，辉子心里又泛起一些酸楚。
他嫉妒桐野，嫉妒桐野能够得到柳如烟的喜欢和依赖，而他呢，哪怕他为了柳如烟背叛了沈甚，在柳如烟眼里依旧什么都不是。
“这些是你买的？”柳如烟看着手边的奢侈品袋子，忽然开口。
辉子听到她说话，当即兴奋起来，连忙道：“是是是，是我买的。柳小姐你看看还缺什么？”
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从后排传来，辉子有些紧张，哪怕只是这样的小事情，他也怕柳如烟会不满意。
这样的翻找持续地越久，辉子就越紧张。
终于。
“很好，”柳如烟的声音响起，像是一道免死金牌，将辉子从断头台上救下来。
她把袋子稍稍规整，翘起二郎腿，优雅端庄，道：“你是怎么会买这些东西的，从前你也经常帮沈妩买吗？”
也是和沈甚结婚之后，她才知道，她没出现之前辉子是跟着沈妩的。
从前不知道这件事还好，如今知道了，她心里就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总有些不开心，说不出为什么。
“没……没有……”辉子连忙回答，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险些拿不稳，他当然柳如烟的语气是不高兴。
“那她的生活是谁照顾。”柳如烟质疑道。
辉子回忆了片刻，道：“沈妩小姐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她……”
辉子不知怎么继续往下说，从前沈妩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姑娘，她嫁给沈甚，纯粹是喜欢沈甚这个人，不为钱财也不为将来，所以从来也不缠着沈甚给她买东西，哪怕是沈甚给她买，她也会悄悄拿去推掉，就怕给沈甚花钱，会惹沈盛天不高兴。
“她怎么？”柳如烟催促道。
辉子回过神来，连忙道：“噢噢，没什么，沈妩小姐她喜欢的是一些别的东西，不喜欢这些。”
“哦，是吗？”柳如烟的眼神飞过些许不屑，她记得白楚涵也不喜欢奢侈品，这两姐妹果然像，都喜欢假清高。
辉子连连点头。
柳如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提问道：“沈甚呢，他在哪，我有事情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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