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受这样一身伤。”
苏云漫坐在洛大校身侧,嘴上数落,眼泪却跟不要钱似的,哭的一双杏眼都泛着红。
“爹爹,喝药吧。”
洛呦呦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见洛大校躺在榻上,前胸全是包扎的纱布,有的伤口在回来的路上又撕裂开,稀稀拉拉的往外渗血。
洛呦呦不禁鼻头一酸,险些也没忍住,还是洛大校一把将她们娘俩拉过,三只手牢牢握在一起:“你瞧瞧你们,哭什么,都是小事。”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只要按时喝药就没事儿了。”
苏云漫一抹眼泪:“你知不知道那日官差来府上,说两日之后就要把你处决时我有多害怕,若以后再这样,我就.....我就狠狠打你一顿!”
洛大校哈哈大笑,心中泛起阵阵暖意来,又牵连了身上的伤口,于是又呲牙咧嘴,连连拍着苏云漫的手:“好,好!”
三人正说话,就听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萧云谨担心京城的郎中医术不足,与徐尚书一同又去宫中请了一位太医过来。
这太医看着不过是中年,但极为擅长使用各式药材,在太医院也算是一位当红人物,比一些头发花白也只会看医书的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结果一翻看洛大校的伤势,太医又惊又奇,眼睛都睁圆了,连连感叹:“这位老爷的体质竟然如此清奇!”
萧云谨一挑眉:“此话怎讲?”
太医却摇摇头并没细说,直到提着药箱要离开时才在门口解释:“洛老爷的身子骨是比旁人要硬朗一些,但他受的伤势太重,伤口密密麻麻,又被人用板子打过,淤青处的血口就更加不容易愈合,随时都有爆裂而亡,失血过多,抑或承受不了疼痛直接死亡的风险。”
说到此处,那太医一看萧云谨,又说:“说句不吉利的话,我在宫里不是没见过被用了重刑的人,能像洛老爷这般活下来的,五十个人里都出不来一个。”
言毕,太医又拿出来一罐密盒伤药,搁在萧云谨手上:“能有洛老爷如此过人意志的实在是太少了,连我一个医者都不由得佩服,这是我前几日刚调好的金疮药,就赠予你们吧!”
“有劳太医了。”
道过谢后,太医摆摆手,乘上来时的马车离开。洛呦呦则与萧云谨站在门口,如出一辙的面色严峻。
伤口密密麻麻,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
伤口一层一层,这些痛楚是大多数人都承受不了的。
洛老爷真是福大命大啊!
那太医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洛呦呦抓紧了衣袖,气的眼底泛红,咬牙切齿:“郭忠贤,这个杀千刀的郭忠贤!”
萧云谨则是看着平静,实际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是他性情如此,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稍稍把洛呦呦带离门口,还不忘细心嘱咐:“此事别让娘知道。”
的确,依照苏云漫这时候的性子,若真得知洛大校险些死在牢里,只怕又要哭昏过去了。
闻言,洛呦呦懂事点头,不过寥寥几日,原本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就慢慢消瘦下去了,更显出她的下巴尖,还有一双猫儿一般剔透的眼睛。
萧云谨知道她心绪不宁,干脆稍稍转移话题:“妹妹放心吧,太医医术高明,这金疮药也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爹爹不会有事的。”
果然就见洛呦呦一眨眼,又开始想旁的事情了,一拉他袖子:“哥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怎么请到那太医过来一趟的?”
“那自然是多亏了徐大人。”
萧云谨这话说的谦虚。
太医肯过来一趟,有徐尚书的功劳不假,但更多的是对萧云谨这个青年才俊的钦佩之情。自打他被皇上破例封了官职,宫中就传出来不少风言风雨。
起先不少人以为是以讹传讹,直到后来萧云谨在宴会上一战塞尔图,不仅给皇上挣得颜面,也是给中原挣得颜面,不少人深受感动,自然就开始赞赏起这位难得的青年才俊了。
洛呦呦也是明白人,忽然一碰肘萧云谨,撇嘴:“依我看,还不是因为我家哥哥厉害。”
说完了,洛呦呦狡黠一笑,目不转睛的看向萧云谨,后者则心领神会,颇为配合的又补上一句:“妹妹也不赖。”
洛呦呦满意的点点头,奔着大门要走,结果被萧云谨一把拉住了:“哥,怎么了?”
萧云谨一指门口:“外面只怕是有人盯着呢。”
正如他所料,郭忠贤的确派了好几个人围在洛府门外,要么乔装成商贩,要么干脆躲在草丛里头,就堤防着他们有所动作,等着打个措手不及呢!
只是没成想郭忠贤这回算是遇上对手了,招招都被萧云谨看穿,这一家子早早就提防起来,接连三日,府中没人出入,萧云谨和洛呦呦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影子都见不着。
暗卫回去交差那日,郭忠贤惊疑不定:“他们当真就在洛府老老实实待着,哪儿都没去?”
“大人,接连三日府上没人出入,小的们盯得紧,绝对不会有差错。”
郭忠贤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精光:“我还当是遇见什么硬骨头了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次日清晨,三日之期已到。洛大校伤势太重,不好轻易走动,洛家就派了萧云谨和洛呦呦过来。
郭忠贤则是满满的迫不及待,一身官服亮丽堂皇,臃肿的身姿在上头一坐,又质问堂下的兄妹二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洛大校是被人冤枉,可找到证据啊?”
“回大人,自然是找到了。”
“嗯,既然没找到那就直接......”郭忠贤话音一滞,拍案而起:“什么!”
萧云谨摆摆手,叫家丁抬上来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这尸体面目全非,衣衫破败,还有些死后新添的伤痕,看着便叫人一阵胆寒。
“大人,前几日尸体丢失,案子缺了关键的证据,自然无法给我爹爹证明清白,但如今我与哥哥已经把尸体找回来了,还请大人移步检验。”
洛呦呦微微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来,气势不输萧云谨,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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