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劝说
只见凤幽灵挟持着卫光，站在城楼之上，烈日当头，血气弥漫。
凤幽灵看着城下发了疯一般朝着若羌城进攻的百姓, 人人衣衫染血，却视死如归。
“百姓们！”凤幽灵站在城墙之上，风声将她的声音似乎扩大了无数倍，城楼之上天行大军的攻击已经停了下来，城下的百姓也得以暂时休整，一个个昂着头，看着那个清亮却坚韧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少年站在对垒的两军之间, 眼神却愈发镇定自若起来, 只听那少年在城墙之上, 殷切着开口：“我知道你们不是北岐的军队，你们都是曾经若羌的城民，因为那些当权的贵族抛弃了你们，抛弃了你们家人，你们才加入了北岐军，来对抗抛弃你们的若羌城。”
“百姓们，你们好好想一想，抛弃你们的究竟是谁，是整个若羌城吗？你们帮助了北岐，攻下了若羌，可是这个若羌还有万千和你们一样，孤苦无依的百姓，你让他们怎么办？”
“你们想要回家，难道想回的是北岐的若羌城？难道不是大梁的若羌城吗？北岐居心叵测，他们利用你们的仇恨，鼓动你们来偷袭若羌，试问他们为什么不敢自己前来？他们如果真的想要帮助你们，为什么城外的老人孩子妇人都不去医治, 只救下了你们这些年轻的壮士？”
“百姓们，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真的要亲手毁了这个生养你们的土地，让它就这样被北岐的铁马践踏吗？”
突然间，城楼下方传来哭声一片。
“不想，我们不想……”
“我们只想回家……我们只是想回家而已啊……”
哭声震天，目光所到之处，方才还浴血奋战的若羌城民，早已经没有了斗志。
天行军之中，露出不忍之色的亦是大有人在，只听凤幽灵一声令下，“开城门！！”
卫光目恣欲裂，惊声尖叫起来。
天行大军无人敢动作，只听城下的若羌城民，一听到凤幽灵想要开城门，放他们进城，一个个将手中的粗糙至极的武器扔在地上。
有人在城下呜咽低吼：“开城门啊！我们要回家啊！我们是若羌的百姓啊！”
“开城门啊，让我们回家！”
“求求你们！让我们回家！”
哭声一阵高过一阵, 天行军也不得不动容，却没有人敢于去将这城门打开。
远处, 攻城队伍最后方的地方，身着铠甲的北岐将领，死死地盯着城墙上方的那名少年，目露寒光。
旁边的人问道：“将军，这些流民倒戈了，接下来怎么办？”
“召集弓箭手，全数射杀！”
得了命令的下属正要去发号施令，又听马上的人道：“将我的弓箭也取来。”
“是。”
凤幽灵见天行大军无人前往打开城门，凤幽灵侧身而立，看向那群面露难色，犹豫不定的士兵们。
“各位将士们，军.人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是保护我们的子民不受外敌侵扰，是保护我们的家人不被异族所欺，可是现在，你们仔细看看，城下的都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若羌的城民，明明是我们生来就要保护的对象，可是我们在做些什么？和他们自相残杀，让那群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北岐军拍掌叫好，坐收渔利！”
“将士们，拿出一点你们血性！不要被权势左右，想一想你们投军报国的初衷！你们敢于保证你们就没有亲人在他们之中吗？”
人群中一阵静默失声，沉寂了半晌，终于走出了一个佝偻着腰杆，看起来胆小瘦弱的人，瑟缩着半天才道：“请允许我去开城门吧！”说完，他的眼睛紧紧地看向凤幽灵，眼神清澈，神情之中还带着些许不安。
“我是一个若羌人，我不想同我先前的伙伴们自相残杀，若羌的权贵已经抛弃了他们一次，我们不该抛弃他们第二次了。”少年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道：“大人，请让我去开城门吧！”
凤幽灵并没有比这个少年大多少，但这个少年却发自肺腑，冲着凤幽灵尊称一声大人。
凤幽灵点点头，“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沈拓。”
沈拓前去打开城门之时，天行大军无一人阻拦，只有卫光一个人像一个扭曲的蚂蟥一样，在地上滚动惊叫。
若羌的城民见到城门真的缓缓打开了，一个个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原本分散在城下各处的民众，纷纷聚集到城门前方，像一条奔涌的洪流一般，涌进若羌城。
这时，只见城外突然一阵流矢袭来，仿佛漫天的黄蜂一般，带着杀意的箭刃向着若羌那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民众而去，凤幽灵站在城墙之上，仿佛都能听见那箭矢没入血肉的声音。
凤幽灵一声大喊：“掩护百姓进城！”
这时，天行大军再无一人犹豫，纷纷拿起手中的弓箭冲着北岐队伍的最后方射出去。
城下的若羌百姓，瞬间倒了一片，沈拓打开城门之后，竟然不顾安危自己冲到了百姓队伍的最后方，拔刀出鞘，为百姓们挡住飞射过来的箭矢。
凤幽灵看着那样单薄，就连说话都有些发颤的少年，如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仅凭着一把长刀，不顾生死要为百姓们断后，不由得大喊一声，“沈拓，回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轮漫天的流矢激射而来，一只黑色的羽箭带着一股劲风呼啸而来，沈拓拿起长刀去挡，然而这支箭矢力道非常，竟然硬生生将沈拓的长刀射穿，一箭没入沈拓的右肩之中。
沈拓闷哼一声，迅速将长刀换到了左手，继续挥刀挡箭，然而，受了伤的沈拓面对漫天飞雨般流矢，终是被一箭一箭射中身躯，直到最后一名活着的百姓踏进了城门，沈拓的身体却已经被活生生射成了一个刺猬。
他单膝跪地，脸上满是血迹，像还活着一般，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手中长刀撑起了他的身体，在那扇厚重的城门前，如同一个守门的石狮，屹立不倒。
“沈拓---”凤幽灵一声震天嘶吼，身体里的真气迅速流窜，她的目光穿过砂砾飞扬的战场，看向那面北岐大军旗帜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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