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六盒人力市场。
找路人打听，是属于一处专门招日结周结工人的人力资源市场。
此刻因为刚过了早晨招工潮，人力市场略显冷清。
只零零散散看见一些邋里邋遢的人，坐在各个角落台阶，神情散漫双目无神，眼中看不见一丝对未来的期望。
就近进入一家快餐店，罗云找到老板打听桑梓。
“巧了，我正好熟悉。你就这条街往东走到头，那边有个街道总垃圾堆，桑梓应该在那。”
垃圾堆？
罗云结合之前千仞小区的遭遇，心中有不好预感。
小跑着一直沿大街走到最东边。
苍蝇嗡嗡，各种垃圾混合在一起的让人作呕的奇异味道，扑面而来。
而就这个路人走过都要退避三尺的垃圾堆中。
一名瘦削女子，正拄着拐杖拖着一根蛇皮袋，一瘸一拐地用木棍在翻捡着可以到垃圾回收公司换钱的各种东西。
脸色病态的冥黄，因为低头背脊始终弯着，罗云看着倍感心疼。
根据记忆中的照片，他已经确定了女子的身份。
就是老牛临死都放心不下的妹妹，桑梓！
“桑梓？”
罗云不放心，又特地喊了一声确认。
桑梓下意识抬头答应，看向罗云，有些感到纳闷。
这人她不认识啊？
可这个人却为何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你就是桑梓，对吧？”
“我是，你找我干嘛呀？”
桑梓声音带着一丝病弱无力的沙哑。
“我叫罗云，是你哥哥战友。”
“他生前有次给你打跨洋电话，我还在一旁跟你打过招呼，他应该也跟你提过我名字。对了，你哥哥他身高有……”
随后，罗云为了取信桑梓，详细描述了桑牛的身高样貌。
还有各种喜好行为习惯，以及桑牛说过的只属于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
“罗哥好。”
如此多佐证，桑梓自然不会怀疑罗云的身份，连忙礼貌地打招呼。
“罗哥，这里味道太冲了，要不到我家里去说话吧？”
“好，我扶你。”
罗云有好多事情要问，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桑梓却是侧身避开：“罗哥哥，我身上脏。”
语气中含着自卑。
罗云却是毫不在意继续上前，先是拿过蛇皮袋拎着，再搀扶住桑梓半身。
“走吧，你再客气拉扯那我闻的垃圾味儿更多。”
“哦，这边。”
拗不过罗云的桑梓，只能任其搀扶。
到达桑梓刚刚所说的家。
就勉强称之为家吧。
二十平左右的，由老旧自行车库改造的专用于出租的小平房。
一张床板下面应该是可以用作柜子的单人床，一个单灶台，一个只能将将转身的卫生间。
除此之外，本就狭小无比的低矮空间，还被各种已经分类好的垃圾占据。
内外墙壁原本的白石灰已经泛黄，各种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灰乌乌的水泥。
罗云低头进门后，环视一周，只觉凄凉。
当然，也有属于的女孩子的干净、整齐、温馨，这与狭**仄并不冲突。
“对不起啊，罗哥，要不咱搬凳子坐到外面聊吧？”
“这会不是上下班时间，外面基本没人经过。”
桑梓挠着头。
为自己招待不周感到不好意思。
“好，就外面聊。”
桑梓还拄着拐杖想要到灶台边热水瓶拿杯子倒水，被罗云连忙拦住。
找了两小板凳，到屋外靠着门坐下。
坐下后，罗云就看向桑梓的腿。
“为什么你的腿还没有治好？”
这是罗云最关心的问题。
桑牛有跟罗云说过。
小时候桑梓在一处工地附近玩，抬石板路过的工人没看见附近有小孩，就把石板放在路中间。
桑梓调皮去推，孰料地面本就不平，石板一晃一倒砸到了腿。
那会送去医院，做了一次手术，但是没治好。
因为家里面没钱，光为第一次手术就已经掏空家里所有积蓄还借了外债。
便迫不得已只能等攒好钱，再来做第二次手术。
后来过了好几年，桑梓的腿突然有并发症。医生检查告知说不定哪天桑梓的腿就彻底恶化，手术都治不好，建议尽快动手术。
可是当时桑梓父亲，连一分钱都不同意掏！
实际那会外债已经还完，桑家已经有了点积蓄，但桑父就是不同意再次手术。
走投无路之下，桑牛决定用命换钱！
他决定到国外战场，运气好活着每个月都有高工资，足以很快攒够妹妹两次手术甚至三次手术的钱。
运气不好死了，安保公司跟所有人都签过阵亡协议，他死后会有一大笔高额抚恤金打到生前指定的银行账户，同样足够给妹妹彻底把腿治好。
罗云便是因此在命运安排的时间点跟桑牛相遇，一起上战场，一起拿命拼，一起草创众神殿。
早在初期，桑牛打到国内的钱，就已经足够桑梓手术。
桑梓通电话时也说准备手术，还畅想着等痊愈后，要全国各地到处玩。当时她甚至还说要到国外看望哥哥，只是被那会正艰难创业，仇敌遍天的桑牛拦住。
只是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罗云看见的，却与桑梓曾描述过的即将开展的美好生活截然相反。
老牛最挂心的腿没有治好。
打了那么多的足够让桑梓生活经济自由的钱，看样子竟是一分都没用到桑梓的身上？
罗云问出自己的疑惑，可桑梓却始终顾左右而言它。
这刚见面，罗云又不好逼到死角的问。
最终只能听桑梓说她很好，她对现在生活还算满意的话。
可眼前这基本生活需求都没得到满足的样子，怎么能称得上好呢？
拿死活不说实情桑梓束手无策的罗云，忽然想起之前快餐店的老板。
桑梓不想说，那他问别人总可以的吧？
随后又聊了一会，罗云便建议到附近吃个早早的午饭。
“我之前是找街头一快餐店老板打听到你的，要不咱到那边去吃？”
“你说范叔啊，好的呀。”
桑梓连忙语气轻快地答应。
罗哥一直问她的事情，可她真的不愿意说。
“范叔家的快餐又好吃又便宜，最重要的是还能堂食。现在还差会到饭点，应该不忙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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