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绾没有再继续排队，拎着包开车回去了。
家里十分热闹。
辛绾没想到，几大家子人全来了。
自从史馥去世再没上过粟家门的姥姥姥爷带着费悦、辛净亭带着奶奶和辛绘、桑子和蒲小西，施兰舟则带着艾箐和宝贝女儿芽芽。
大家本来坐在客厅聊天，大概因为某些关系没有彻底破冰，大家还有些拘谨，她一出现，好像整个气氛都松了似的，人人一句“妞妞回来了”，笑容涌上来。
男士们还都上前来帮她拎东西。
她采买得的确太多了，以她从小和矿石打交道的臂力，向来不输于男士的，双手都勒痛了，发僵。
她微微喘了口气，把东西就交给他们，还真是累了。
却仿佛受了这疲累影响，连心头都是累的。
她看着眼前一张张喜庆的笑脸，也缓缓笑了，这个家里，这些人，都许久没这么笑过了，“大家都来了。”
“可不是！珵珵的日子，我们可不会客气！一定要吃两顿才划算！”孟桑子一脸朝气。
施兰舟附和着笑。
费悦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奶奶和姥姥中午给我们煮了饺子吃！给你留了，赶紧去吃吧！”
“好。”她去了厨房，辛奶奶和粟融珵姥姥也跟随了进来，打开辛绾买回来的几大袋东西，准备开始晚饭了。
辛绘还跟了进来，笑着问她，“姐，我什么时候去取烤鸭呢？”
辛绾正好端着碗饺子，手一抖，回头笑了笑，“烤鸭排队人太多，我就没等了，算了，不吃了吧，今儿菜也足够。”
“那怎么行？”辛绾还不答应，“姐夫不是就想吃吗？是哪家？你告诉我，我反正闲着，我去排队就好了。”
辛绾眼眉微垂，笑容依旧，“没事，虽然没有烤鸭，但有黄焖鸭汤的，喝了解燥。”反正他也已经吃过了。
“那，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我来帮你们。”辛绘一向勤快。
“行，你帮姥姥洗菜吧。”辛绾去一旁吃饺子去了，听奶奶和姥姥在那欢欢喜喜说话，说着她和粟融珵小时候的趣事。
“那时候就看妞妞好，没想到啊，还真给珵珵做媳妇儿了！真好！”姥姥笑着念叨。
“这都是缘分！”辛奶奶也欢喜，这个孙女婿她尤其满意。
“可不是，都出去十年了，回来马上就要娶妞妞，这十年只怕在外头也念着妞妞呢！”姥姥瞧一眼辛绾，笑，“看，妞妞还害羞了呢！”
一时大家都笑起来。
辛绾也跟着她们笑，三鲜馅儿的饺子吃在嘴里索然无味。
“姐，你沾那么多醋，不酸啊？”辛绘笑她，“姐那么爱吃醋，肯定是个醋坛子。”
很多醋吗？
她低头一看，可不是，饺子都泡在醋里了。
她这才感觉到嘴里其实酸味刺激着味蕾，简直无法下咽。
她看着已然少了半碗的饺子，不知自己是如何吃下去的……
她猛灌了一大杯水，辛绘的话在耳边回荡：姐那么爱吃醋，肯定是个醋坛子。
不需她说话，辛奶奶已经帮着她敲辛绘了，辛绘哈哈的笑声里，透着质朴的欢快。
她也只是笑笑，开始准备晚饭。
不多一会儿，又来了好几个人，在厨房里一起忙碌，辛绾恍恍惚惚的，连是谁都没记得，谁和她说话，她也恍恍惚惚地回答。
一直笑着回答。
一直没停下手里的活。
没让自己有一刻多余的时间去想其它。
傍晚，万事俱备，只差男主角回家。
在厨房帮忙的人全都出去了，剩辛绾一个人在里面搅着汤煲里的汤。
外面“砰”的两声大响，她手一颤，汤勺掉进了汤煲里。
随即响起欢呼，不知是谁还为他弄了个欢迎仪式，彩花喷筒都用上了。
外面一阵喧哗，她埋头在汤里捞汤勺。
“生日快乐！”
“小子，又长大一岁了！”
“祝你今年升级当爹！”
……
各种各样的声音她都听得见，他的笑声也分外明朗，原本她该是站在最前面迎接他的那一个，可是，她的脚步却黏在原地，动不了。
“妞妞呢？怎么不见人？”人声中传来他的笑问。
“在厨房！妞妞可是为了你忙了整整一天！”
“就是！小子，好好表现！”
他笑声依然，“我去看看她。”
她赶紧去抽筷子，把汤勺从汤煲里夹起来，再拿去洗。
哗哗流水声里，他的声音穿透进来。
“辛苦了。”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后背贴上坚实的胸膛。
白瓷的汤勺掉落在水池里，摔成了两截。
“啊！”她失声轻喊，赶紧将汤勺拾起来，接上去，可摔断的瓷器怎么可能再黏上。
大好的日子，打碎东西是不吉利的。她平时也不信这个，但此刻，心里却莫名恐慌。
他拿走她手里的断瓷，将她转过来，抱着她安慰，“没事没事，我小时候逢年过节不知打碎过多少东西呢，而且专挑重要日子摔，啥事没有。我妈都说了，打发，打发。”
辛绾怔怔地看着他，哪里没有事？他妈妈后来走了，粟家落成这样……
他好像看懂了她眼里的隐忧，凑上去亲了亲她额头，“别多想，我妈是生病走的，粟家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爸自己种的因，没事啊……”
他穿着白色短袖。
衣服还是她早上给他准备好的。
不知是他没留意，还是没有衣服可以换，此刻他衣服前胸有一点小小的黄斑。
她想起了那一块烤鸭皮……
忽然就觉得很腻，有些反胃。
她强忍了，声音轻得像隔了一层雾，“今天……没买到你喜欢的烤鸭。”
“没事没事，哪天都能吃，你今天已经够辛苦了，走，咱们吃饭去。”他搂着她。
“你今天中午吃的啥？”她牵动着嘴角，笑。
“中午？”他短暂停顿，“助理叫的外卖呗。”
“是吗？”她手指覆上那点油渍，轻轻地抠，“这么不小心？都沾衣服上了。”
他低头一看，笑了笑，“是啊，助理买的饭太油了。”
辛绾便看着他，含着笑。
厨房门口传来一声大喊，“好啊，都等你们吃饭呢！你俩在这卿卿我我！话说等我们走了你们爱怎么亲热怎么亲热，快点出来。”
是孟桑子。
孟桑子把粟融珵给拽了走了。
粟融珵还回头拉她，她挣脱了手，笑着说，“还有个汤，我端出去，你们先走。”
“好，你快点啊。”孟桑子回她。
她看着他来出去的，等他俩走了，她重新取了个勺，看着那黄澄澄的汤，又想起他胸口那点油，返身忍不住在水池里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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