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波三折，方栓想要在精神病院好好度假，躲过世界漩涡的吸引力，貌似只是奢望。
古云天的突然辞世，让古石义的变化有些过于僵硬。
在他离开后，方栓不断思考宋云江所谓的“你将和古石义决裂”是怎么一个算计法？以及，自己应该如何在委员会的虎视眈眈下，护住身边的这些人？
已知，这是一场灾难。
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的，会成为神灵。
而成为神灵就得抛弃人性，这也是计划为什么，叫做《神性补全计划》的原因。抛弃人性，得到神性，将人类赶尽杀绝，从而获取永生的力量…
这种事情对于正义感爆棚的古石义来说，果然很难吧？
方栓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眯着眼睛仰天躺在草坪。在身旁是一颗巨大的黄角树，这种树不生虫，枝繁叶茂，为方栓挡下来诸多刺眼的阳光。
暖风和煦，他就这样躺着感悟生活，好不惬意。
“你还真舒服。”
忽的，摆在身边，古石义留下来的那只咖啡罐被一只纤细的手抓起。抠开拉环，“咕噜咕噜”喝下去。
“啊~”
那人感叹一声，擦了擦嘴角：
“果然还是咖啡馆的好喝。栓子，别装死了，咱们起来对对消息。”
“…滚开！”
方栓翻了个身，用背面对着黄日刀。对这个亲手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的男人，他在理论上，可没有半点好感度。
“嘿嘿，咱都是为了你好。你的病诊报告我看了，五个人格分裂而不自知，真厉害。”
方栓翻了个白眼，从草坪上缩起来，背靠着黄角树的树根，看向黄日刀，忽然疑惑道：
“咦，你怎么…”
“哦，这个啊。”
彼时的黄日刀，和此时的黄日刀，可以说是两个黄日刀。
那头张扬醒目的明黄色长发消失了，此时是精致整齐的黑色板寸。耳洞、耳环、项链、劳力士，也都消失了。此时的黄日刀穿戴朴素，手腕上是一只木质手表，穿着打扮是T恤牛仔裤。
看起来非常阳光，和此前判若两人。
“村头王师傅剪发护发太贵了。”
黄日刀瞥了瞥嘴：
“最近经济低迷，加上有战争隐患，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咱们虽说是公务员，但公务员最需要护持自己的形象。所以就变成这样，我和我十八岁的青春告别了。”
“噗~”
方栓忍俊不禁，又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一部分呢，是帮助你解决病情。毕竟最期待小眠子穿上嫁衣的人，虽然不是嫁给我，可想一想还是很激动呢。另一部分呢，是宋云江。”
说到这里，黄日刀的眸光变得锐利起来。
淡灰色的鸦羽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暮光，迷梦而坚决：
“宋云江和林正清，这两人的死讯，中央那边给我下了死命令要严丝合缝，烂在肚子里。起初我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可渐渐的…栓子，宋云江是不是和塞塞罗人有关系？
那幅油画的事情，我听说了。
宋云江谋划世贸大楼的惨案，降低房价和租金，扰乱市场秩序。这样做的结果，是全世界出现蝴蝶效应，整个市场经济处于低迷状态，搞得现在我连村头王师傅的洗剪吹都没钱做。”
黄日刀摇了摇头，说得煞有其事：
“通过做空世贸大楼的股价，从而拉海纳集团下马，而后斥资收购海纳集团，得到亚当肋骨…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真是一处不得不拍案叫绝的连环计！”
“…”
方栓眨了眨眼睛，事情还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脑补的有些过分且可爱。
他不得不失笑，认真考虑这个逻辑的可能性。
略微思索，而后忽悠道：
“目前可以往这个方向思考，但宋云江突然间死于白血病，这个是不可控的。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和塞塞罗有没有牵扯，我也说不明白。”
宋云江和林正清的死讯，只有黄日刀知道，并且在上京的授意下帮助方栓隐瞒。
方栓对他给出的说法，除开抛去不应该透露的那部分，剩下的差不多都是正确的。宋云江杀了古云天，而后死于白血病；黑客杀了林正清，而后伏案自首。
只是，动机没说明白。
人物关系就会显得凌乱且突兀，一切都要靠猜。
黄日刀这次来精神病院，就是想要套话。用一个不成熟的推测，套一点成熟的话。只是可惜，方栓也不明白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和自己的身份有关。
方栓都不晓得，黄日刀只有空手而归了。
黄日刀深深看着方栓，而后撇过头，远眺那片花海。
“真美啊。”
黄日刀忽的笑了，露出会心的笑容：
“栓子，不知不觉，你都已经走到这个高度…你的病我来治好，我的人你来照顾。我要去参军了，打塞塞罗，捍卫祖国。以后，你照顾好小眠子，若是有空，别忘记给我烧纸。”
“你…”
“栓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参军入伍要求板寸，要不然，你当真以为我剪不起头？我的头型设计向来是自己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凹的造型。”
那你的审美可真不咋滴。
方栓心中想要吐槽，可偏偏无从说起。
他忽然就明白了宋云江的话是什么意思。人性，这一场斗争的中心点就是人性。黄日刀要去送死，假使自己不愿意他去送死，那就要中止《神性补全计划》，中止神灵的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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