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今日让你受委屈了，等舅舅争来这天下，定让你做大晋最尊贵的公主。”
这还是瑞太子第一次在小柳儿面前展示他的野心，他眼神深如漩涡，里面承载起山洪暴雨。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小柳儿背着小手学着周怀义的样子背了一句，然后对着瑞太子笑。
“太子舅舅，我会好好修习德行，用我自己的行为感化更多的人，今天是我莽撞啦。”
看着小柳儿笑盈盈的眼睛，瑞太子和史岁丰都不由惊诧。
“你不生气？”史岁丰打开药箱，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小柳儿涂抹。
“不生气，我朋友说了，想要改变什么，首先要修炼自身，我自己只要更努力就好啦。”
想要改变什么，首先要修炼自身！
瑞太子有些震惊，他想要的那个位置，是因为他还不够努力么？
“再说了，我又没输，打架而已，你来我往才有意思。”
史岁丰一上完药，小柳儿就活蹦乱跳了。
“那你当时哭什么？”史岁丰好笑的问她。
“因为疼啊，我最怕疼了。”
小柳儿撇撇嘴，她从小就怕疼，挨打简直更疼！
“咦，我大哥呢，他怎么不出来安慰我？”
小柳儿这才发现自己都来这么久了，周知松都没来看自己。
“你才想起来啊！”史岁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松儿最近正沉迷把脉开方呢，天天泡在后侧殿。”
周知松有了老师专门指点，进步飞快，照着史岁丰积累的脉案开药方，再与史岁丰的药方做比对。
师徒两个每天都要辩症，偶尔周知松还能提出几个更好的方案，史岁丰很是惊喜。
但这些都是理论，要知道能记录好脉案也是一个专业大夫的必备技能，小透明周知松就在东宫里给宫女和太监免费做起了检查。
宫女太监都是在宫中做事干活的，自然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这段时间下来周知松已经记录了两摞厚厚的脉案了。
因着瑞太子每天都要吃药，东宫里还设立了一个小药房，就在后侧殿。
从把脉到开方抓药，甚至熬药，都是周知松亲自上阵。
起初东宫的下人还不敢去，还是瑞太子身边的蒋公公和苏嬷嬷带了头，这才陆陆续续有人跟进去。
等到体会过了周知松的高级贴心服务，东宫里的下人没事就都来小药房坐一坐。
别管来的是谁，周知松都是那张阳光少年憨直真诚的笑脸，这让他在东宫获得了极大的好人缘。
小柳儿趴在门板后，探头看着小药房门口周知松一身青衫，笑意真诚地拉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屋。
史岁丰满意的点头，徒弟和自己越来越像了，这气质这忽悠人练手的手法，与自己当年真是一般无二啊。
“哇，大哥这样看起来好像神棍啊！”
史岁丰刚满意的抽出折扇，就听见小柳儿发自肺腑的一声感叹。
“去去去，你懂什么，你大哥正练银针入穴呢，这东西不往身体上试根本练不出来。”
史岁丰拎着小柳儿的后衣领把她拉回了前殿。
陈德海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看见小柳儿就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立即上前一个小太监，板着脸道：“周知柳接旨。”
小柳儿就乖乖地跪了下去。
“陛下口谕：如意公主乃大晋公主，周知柳以下犯上顶撞公主，原该处死，念尔初犯，且未修习宫规礼仪，责其禁足祥瑞宫中学习宫规礼仪，且罚抄宫规及女训三遍，钦此。”
小柳儿听完根本不往心里去，罚书和学习算什么惩罚，但她看着小太监那表情明显等着她说点儿什么的样子，有点儿懵。
见她挠脑袋，小太监就低声道：“快说谢主隆恩。”
“谢主…龙恩？”小柳儿不确定的对着小太监忽闪着大眼睛。
“好了，周小娘子这就随咱家走吧。”
小柳儿就同瑞太子和史岁丰挥挥手，轻快地跟着陈德海去了。
等人一走，瑞太子已经一拳打在紫檀木桌上。
“不过就是想训斥孤罢了，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哎哟，殿下小心！”苏嬷嬷急忙上前抱住瑞太子的拳头检查。
瑞太子任由苏嬷嬷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才问道：“嬷嬷，太子妃还没回来么？”
苏嬷嬷就小心地摇摇头。
瑞太子火气又上来了，“去告诉杨氏，若她还想带着孩子躲在娘家，就不必再回东宫了！”
瑞太子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往回走的脚步都虚浮了不少。
“哎哟。殿下慢点儿老奴这就去接太子妃。”
苏嬷嬷摇摇头，便亲自出了东宫。
“肯定又是去那边打报告了。”
史岁丰跟上瑞太子进了书房，扇子对着养心殿的方向指了指。
瑞太子摆摆手，“随她吧，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说是她儿子，这么多年了，怎么早不出来？”史岁丰咂咂嘴，随即又对着瑞太子拱手道：“恭喜殿下演技更上一层楼，今日这几步走的可谓是以假乱真。”
“行了，就你贫嘴，其他的眼线也都查出来了么？”瑞太子笑着打开一封奏报。
史岁丰点点头，“不仅暗线查出来了，就是明线还查出来一条。”
光听他的声音，瑞太子就知道这条明线是别人故意露出来的。
“指向哪里？”他随口问，已经又拿起第二封奏报了。
“如意宫。”
史岁丰也随意的答，他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这些人，真是心黑手狠，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瑞太子皱了皱眉，把心思又放回到奏报上，看完之后他沉思了片刻，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史岁丰。
史岁丰看了半晌，表情也从玩世不恭变为了严肃，他抬头道：“边境怕是又要乱一阵了。”
瑞太子就摇摇头，“只怕不会那么简单，鞑靼力蛮，这么多年朝廷的优待足以把他们的野心壮大，今年朝廷没有拨钱粮赏赐，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鞑靼本就力气大于常人，再配上呼延寒烈的骑兵，若真要开战，只怕朝中没有几人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史岁丰担忧满满，若真是如此，只怕庆德帝会派殿下前去，这可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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