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昨夜画好的纹样展开，“阿姆，你手那么巧，肯定会绣龙凤肚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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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雪，看得到一轮朦朦胧胧的弦月，等到戌时三刻，还不见江眀棋来，我心里已有了几分焦急，忽见那月影上有黑影闪过，一黑衣人就轻飘飘往面前飞来，我眼疾手快地关了窗，江眀棋猝不及防，收不住势，险险贴在了窗户上，我估摸着他的人影，撕开一条窗纸，踮起脚，便对上了那双幽幽的眼睛。
“.......”
我道：“你瞪我做什么？一样都不能少，这堵门是第一步。”
“今日-你比往常好看。”他却道。
我脸上发烫，坤妻无论男女，都要带妆出嫁，我琢磨了一天，略施薄粉，好歹有几分丹青的笔力在，自然可以入眼。
我打开窗户，摘了他的面巾，看了会儿，道：“你也好看。”
他笑了笑，轻巧地跃进来，“堵也堵了，就那上花轿吧。”
我便扑到他背上，“苏奚辰那轻功，一丈高的墙头跳下去都能把石板砸个坑出来，你的有多好？能带着我在房顶上跳来跳去？要不我们还是走暗道？”
“也好。”他背着我，顾及我肚子，最终还是换成抱着，“不是我轻功不好，我怕颠坏小宝。”
“我呢？你不就不怕颠坏我？这样偏心，小心我不要他。”我嗔笑，一手摸到肚子揉着，“这几日又大了一圈，待会儿洞房的时候你可要小心点。”
“......”
暗道藏得极为隐蔽，因为也是苏奚辰挖着玩的，不大宽敞，我俩挤出去的时候已是灰头土脸，这妆是白画了，且拜城一更起便宵禁，巡夜的城防兵不断，江眀棋不敢疏忽懈怠，边走边躲，哪里像是去拜堂的，活像私奔，不过转念一想，这可不就是私奔么？
逃出四条街，他带我进去一座小院，外面看自是平常，一进堂屋，便大不一样了，满梁的红绸，自然也有我昨晚说的那些，也不缺红烛喜字这些小件。
望了一圈，唯独没有喜联，我看他去打水，便扯了一段红绸下来，又找了只笔，兀自写起来。
“惜迟来江生苇，明其苦尤未悔......”我想了想，隔开一段距离，又写道，“横批，生死契阔。”
江眀棋也端了水来，看见我写的喜联，脸上现出宠溺神色。
我抱住他，“蒲苇纫如丝，你被我缠上，可跑不掉了。”
他看着我，脸上还沾着在地道里蹭的灰，想来我也是如此，便用帕子蘸水来擦我的脸，“不悔。”
我心里升起暖意，与他吻了一番，厮磨间，也正好脱掉衣服，他又拿来喜服和麟凤冠，与我穿戴上，坤子的凤冠比女子的要小，上面刻有一麟兽，他的冠上则是一麒兽。
麒为雄，麟为雌，拜堂之后，我便是他的小娘子了。
他又给我戴上盖头，我却还想看他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掀开一角，他却挡着我手，
“掀开就不吉利了。”
说得正儿八经的，我在红盖头里忍笑，“你是怕我给你挑毛病吧？”
“要掀也是我掀。”他道，拿过准备好的弓和三支红箭，往上一箭，祈求上天的祝福；往地面一箭，代表天长地久；往远处一箭，祝愿将来日子美满。
一套完了，又拉着我的手，跨火盆，日子红火，跨马鞍，一世平安。
随后他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拉我拜天地，拜高堂，最后我二人对拜。
我见走完了大规矩，一把扯了盖头，勾住他的头就啃了过去，唇舌交缠，银唾相腻，好不容易分开，他眼中似有嗔怪，“我的盖头，你掀什么？”说着，就弯腰去捡被我扔到地上的盖头。
我气结，扑到他背上，“反正在你眼中我没体统！”
他无奈，只得把我背着，一手托着我的臀，颠了一颠，让我不至于滑下去，“我是真心实意娶你，不是过家家。你下来，我们把该走的过场都走完，这样才算真正娶了你。”
反倒还教训起人来了......我把下颌抵在他肩上，“还有什么过场？不就剩......”
他往后瞪我，“敬茶改口。”
我缩了缩脖子，乖乖从他背上滑下，让他搭好盖头。不到几个弹指，又被他自己用缠了红布的称杆挑挑开了去，取意“称心如意”。
“这样才对。”他对我笑了笑，有几分苦涩，“我已经和宗族分家，唯挂念已逝的母亲，你遥敬一杯茶，也算认了她。”
我知他母亲是舞女出生，被强占，在世时定然过得不好，心里冒起酸楚之意，点点头，朝着高堂之位双膝跪地，端了茶杯举到头顶，眼前似乎当真看见了人。江眀棋也跪在身旁，和我肩膀挨得紧紧的。
“阿娘在上，庚儿觍奉此茶，此生无缘亲侍身侧，拜请神佛护佑往生极乐。”我侧首看了看江眀棋，“不佳庚儿，擅嫁如意江郎，于心有愧，于情无悔。余生来世，必尽心侍奉，风雨如磐，以报阿娘在天之灵。”
江眀棋也捧着茶，道：“阿娘，孩儿与妻同心。”
我颤着手将杯子举到桌上放好，他亦如是，我俩重重地磕了三次头。随后便觉身子一轻，他横抱着我走出厅堂，往厢房去了。
我以尝过数次人道，但卧在他怀里，竟生出一些初夜的紧张和不安。房里点着喜烛，也是一片彤红，虽不奢华，但宁谧温馨，更让人舒心，喜床上果真也放了花生和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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