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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止道：“赵王信中已经说了，顾及手足之情，不会要我们性命。你们若继续死守在旁边，必定还会有一场屠戮，是以散了，于大家都好。”
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一大一小，眼泪无声滴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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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县令韩志尚也在担心，生怕秦王吃好喝好了，就赖着不走，好在半个时辰后，那些残兵整顿好，又慢慢地启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败寇又能逃到哪里去？他冷哼一声，掸了掸袖子，下去兴师问罪。尤其是要把带头人找出来，要留着用来顶罪。
次日，忽闻城外地动山摇，登楼一看，一片黑云压来，先头的玄甲扛着十几面大纛，金灿灿的“凌”字绣在上面。韩志尚认得这个名号，吓得两腿发软，不知如何应对时，一千轻骑却毫不停滞，已经轰隆隆地奔了过去。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白马，四蹄有力，不沾地一样，仔细看，驭马的却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虽远没有成年的乾裔高壮，但坐在专门为他打造的鞍上，扬鞭策马颇有架势，眉眼间也已有肖似宗父的冷肃。
这九岁的小孩儿便是凌氏景字辈的三公子，名景奕，生于军中，长于军中，于他来说，驭马自然是小事。此行据说是清剿秦王的最后一役。他跑这么快倒不是想立功，也还不会杀敌，只是因为乾裔小孩儿本性顽劣，争强好胜，每次行军，他都要跑在最前面才舒服。
“报——”迎面一骑斥候奔回，“秦王四百七十人，在三十里外的义皋山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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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肃章皱眉看了一眼舆图，吩咐身旁谋士，“再写封好看的信，就说邀秦王赴临央共贺新皇登基。若主动归降，不伤性命。”
谋士会意，即刻下马去办。玄甲也纷纷勒住，只有最前面的三公子凌景奕还未停下，倏忽就在官道上跑得没了影子。
“主帅，我去把公子叫回来？”一玄甲道。
“不管他。”凌肃章只潦草看了一眼，“目无军纪，回来当众打三十鞭。”
周围人皆不敢言语，各自做事。
这边三公子却还不知道玄甲已得令停驻，只以为自己骑术了得，超过了宗父帐下的所有人，洋洋得意下，跑得更快。畅快行至义皋山的石碑时，才觉出不对，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依旧无一玄甲过来，一拧眉，正要继续往前，一背上插着靠旗的信兵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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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兵也看见了自家少帅，连忙勒马，“三公子，主帅没看见你，以为你又不守纪律，说回去后要打三十鞭。”
终究还是小孩儿，凌景奕闻言，面露惧色，但顷刻就掩下了，“你去哪里？”
信兵道：“奉命去给秦王送信。”
“要是秦王再不投降，宗父就会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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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兵怎会知道，也不敢妄议，老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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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奕调转马头，“反正现在回去也要挨打，我和你一起去秦王营看看。”不待信兵拒绝，他就策马奔了出去。
到时才发现，哪里有什么“营”，不过是一堆残兵败将，横七竖八地睡在树林中。凌景奕跳下马，昂头走在前面，地上的人看见他，皆是一惊，纷纷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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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肯留在李徵云身边的，是除了忠心什么都没有的饿狼，他们乜斜着眼睛瞪视这只闯入狼群的羔羊，恨不能扑上去将人拆骨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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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已经把拉车的四匹马宰了吃肉，众人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些，一人舔了舔手中被啃得精光的腿骨，然后用力砸到凌景奕脸上，周围暴出一阵哄笑。
高高在上的凌氏三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眉眼一横，就拔出了腰上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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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信兵连忙拉住凌景奕。
好在这三公子年纪尚小，但也耳濡目染了宗父凌肃章的沉稳，勉强刹住了脚，推剑回鞘，默默记住扔骨头那人的长相，心道真要打起来的话，就用这人给自己的剑开荤。
行至树林中间，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俊美男子立在马车旁，衣着朴素，气度却从容华贵。此人正是秦王王君白清止，他于十三年前跟随秦王，目尽繁华，也担得起风波，这么多年的事看下来，人前面上已经很难有波动。但看见来人有凌景奕，也还是微微一惊。心中将凌肃章如此做的原因猜了十几个，派了这么个小孩儿来，许是想表明轻视之意？或是示威？
凌景奕也一眼认出此人不是秦王，走到白清止面前，道：“秦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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