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路鸥佯作不解，“那你们怎么就选中我了啊？我应该没有给你们公司寄过个人资料吧？”
“我们游戏公司内测是不需要玩家自己寄资料的。”系统说，“下载APP只需要路先生登录官网……”
系统突然噎住。
“是吗，登录官网？”路鸥似笑非笑，“你应该知道每个通讯器都有自己独特的ID，只要在管理局搜索通讯器ID，就能找到通讯器近三年的足迹。你们的游戏应该不是在三年前开发出来的，而我记得这三年我根本没有登陆过你们的官网。”
系统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下套了。
这个狡猾的律师！
“你直接告诉我好了，你背后是谁，为了什么要入侵我的通讯器系统？”路鸥带了点威胁的语气，“你应该知道非法入侵意味着我在你们公司面前会变得没有丝毫隐私，也应该知道非法入侵可以判多重的刑。一旦我以侵犯隐私权的名义告你上法庭，你们公司为了自保说不定就会选择抛弃你，你最好考虑清楚。”
系统闻言，知道自己是把事情办砸了。
他来之前受到过提醒，知道这个律师会很难搞定，但绝对没想到这个律师竟然会这么难搞。动不动就搞法庭上那一套，他们律师的职业病都这么严重的吗？
系统心好累，几乎要痛哭流涕：“我错了！大佬我真的错了！”
路鸥冷漠脸。
系统悄悄打量一眼路鸥不善的表情，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想被回炉重造啊！我真的没有非法入侵，我真的不知道这个APP是怎么回事啊！我只是受到命令要我进入指定的通讯器里啊！”
路鸥摇摇手里不老实的喇叭，“指定通讯器？”
“就是默认下载了客户端的通讯器。”系统抽噎道，“我们AI客服是产业链里最低级的一环，基本只是客户与上级之间的联系媒介。您是第748位预约成功的内测玩家，所以上级就派我来这里与您对接，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路鸥冷笑一声，“你确定吗？”
系统一愣，瑟瑟发抖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发言。
律师的工作就是在各种各样逻辑缜密的语言里挑错，俗称鸡蛋里挑骨头。路鸥作为其中佼佼者，连系统这样的高智能AI在面对时也不敢托大。
系统小心翼翼地假装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颤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路鸥淡淡道：“给你下命令的是谁也不知道？”
系统突然卡机：“啊？”
“在我最初问你谁派你来的时候，你的回答是‘没有人’。而当我威胁你之后，你告诉我是你的‘上级’派你来的。
“这是很明显的矛盾。而AI客服通常情况下不会对‘上级’这么模糊的名词有所回避，这很可能代表你的上级在你的认知里与其他AI是不同的。
“即使你是逻辑严谨的AI，也不能摆脱你是被人为制造、行为逻辑之中带有人类痕迹的事实。你的制造者想必给你输入过不能暴露上级的程序命令，并且为此做了很多准备，用人类的话来讲叫‘强调’。但他一定没想到这反而为你的行为逻辑带来了漏洞。”
路鸥说，“而当你的制造者为你的上级信息作掩护的时候，即使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你的上级身份也一定有问题。”
系统的散热孔开始往外冒烟。
“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误，你的上级我应该认识。”路鸥说，“可能关系还挺好。”
“什、什么？”系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透露了什么，“别开玩笑了……”
“很简单的道理，”路鸥说，“你的上级费尽心思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还能是为了什么？只要做个逆向推导，很容易就能联想到结论。”
系统发觉自己的脑壳在发烫，总算理解了为什么人类一焦虑就说自己快要秃头了。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路鸥淡漠道，“我认识的计算机人才可比你想象之中的要多啊……”
系统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连忙喊道：“你不是说你认识那个人吗！我都透露给你了，我是星梦游戏公司旗下的AI客服，据我所知你身边根本没有在星梦游戏公司工作的人！”
路鸥冷笑一声：“很了解我的交际圈嘛？”
系统不敢说话。
“是，我可以告诉你，明面上的确没有。”路鸥毫不在意地说，“但商界里的秘密多如繁星，谁的公司在什么人的名下为多少人做了多少事情，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情报。毕竟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啊！只要慢慢做排除法，不需要两个月就能得到答案吧？”
系统快哭了。
然而他哭不出来。
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点，但作为一个合格的AI客服，貌似喇叭的外表根本做不出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和表情。
正当系统打算以死谢罪的时候，喇叭不受控制地传出一声轻咳来。那咳嗽声明摆着被变声器改变过，音质粗糙的机械声不同于系统，混杂在不男不女的音色中显得格外诡谲。
“来救兵了？”路鸥状似无聊地打量起手中的喇叭，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可以把它拆开，“怎么，自己手下的小兵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了，终于舍得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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