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邪君却道：“你能做什么？”
他这话没有轻视的意思，倒更像是拿着一个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果在反问，说出来却比刻意的更显得嘲讽。
九剑宗职责分明，各个主峰有各个主峰的专业。宗主一脉要学的东西向来更多一点，比如识药看象之流；但真要论精通，其实不过尔尔。就拿紫微斗数做例子，星象峰的弟子早已经研究出更先进的算法、更新换代到5.0版本了，路鸥有这能耐么？显然没有。
个人有个人的道，并不是说剑修的普适性弱；而是在缺乏情报的情况下，剑修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就如战场上冲锋陷阵之事，能让丹修捧着药炉冲进敌营炸死敌人么？能让星象峰弟子指着敌人的鼻子预言他几时会死么？同样的道理放到现在，路鸥的作用很难得以发挥。
路鸥对他的意思心知肚明，只道：“师傅能做的事，我就能做。”
却邪君：“胡闹。”
“这不是胡闹。”路鸥道，“此等大事，各个主峰得到的结果都要定时汇报上来，恰值外门大考，不久之后又是一轮招新；各个方面的事务都要师傅来协调，执剑长老立马又要与宗外人议事相商，师傅身边都没人帮衬着、岂不是太辛苦了？从古至今，也从来没有弟子享福、师傅却忙得团团转的道理。”
“各类事宜自有长老分摊。”却邪君沉静地起身往木屋走，“九剑山不至于让一个小辈挡在身前。”
路鸥的目光快要黏在却邪君的背影上，最终也什么都说不出口，头疼地揉揉眉心。
话题还没开始就被终结了，这个师傅的执念怎么会这么深？明明魔君的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错……何况现在刚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师傅。”路鸥道，“既然您不让我帮忙，那就让我下山去追踪魔息吧。”
他原是觉得自己对魔君比较熟悉、换了其他人来难免要在打照面时吃亏；何况自己的实力却邪君有所了解，在不知道山下是魔君的前提下，应该会放自己下山。
却邪君却说：“不行。”
路鸥愕然，“为什么？”
却邪君回头看他，眉目冷肃，“因为我会亲自下山追踪魔息。”
路鸥即刻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完全没想到却邪君是这个意思。
他本以为却邪君不想让他掺和，是因为却邪君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没想到却邪君确实是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他把事务都推了、打算亲自下山追踪魔息。
可是……
“为什么师傅都不告诉我？”路鸥两三步迈到他跟前，“我是师傅的弟子，师傅下山，各类事宜交给我处理难道不合规矩吗？师傅不告诉我，是在顾忌些什么？”
却邪君看着他，眉目间情绪平淡。氛围却突兀地显得肃杀起来。
他在生气。
对谁？对我吗？为什么？
路鸥适时地流出一点失魂落魄，“我知道了……是师傅不信我。”
见却邪君还不说话，他便继续道：“师傅觉得我狼子野心吗？觉得我是想借机夺权吗？可我……”
“你不是这样的人。”却邪君叹了口气，“可是路鸥，你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来？”
路鸥当然是为了尽可能多掌控一点魔君的情报、以避免再次出现前世那样尴尬的局面，可这理由说不出口，“我只是想……”
“我知道你是好意。”却邪君打断他，微微蹙眉，“但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进来。”
路鸥看着他，看见他压不住的郁色，“唯独这件事，你不可以参与进来。”
记忆中，这是却邪君第一次用这种施压的口吻说话。
他困惑地道：“为什么？”
可却邪君侧了侧脸，绕过他往木屋去了；只有那最后关上门的一声“砰”，像是对他疑问的、不容置疑的驳回。
明明刚回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的。
路鸥意识到可能是某个环节出了岔子。
第二天却邪君下山得早，像是在刻意躲避路鸥的质疑；连长老都没想到宗主说是亲自下山就是亲自下山，甚至雷厉风行得猝不及防。
早起路鸥练剑时，来自星象峰的青鸟施施然落在栏杆上。
整座星象峰都为了魔物的事情忙得见头不见尾，才不得不让青鸟带信过来。可却邪君早在路鸥起床前就离开了九剑宗，这信传来只能让路鸥看见。
路鸥将鸟食喂给它吃了，取下信笺，临时写了一张新的纸条：“师傅已下山追踪魔息，我会将信笺给他送去。”
青鸟飞走后，他正要召唤另一只来，心中忽而一动，踌躇片刻，伸手打开了信笺。
这预感来得莫名其妙，而有时有些预感并不需要理由。
信笺上只有一行字：“鸥祸，请杀之。”
鸥祸？
古人都习惯语言这么简练的吗？
路鸥反复把这张信笺看了好多遍也没能理解。但与此同时，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却在他脑中如一根线一般慢慢浮现了。
难道……星象峰在说自己吗？
这个口吻不太像刚发现，倒像是在进言。却邪君昨日那么反常，也许是当时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可就算如此，却邪君昨天晚上为什么是那个表现？稍微正常一点，至少也应该把自己禁足或者反复盘问；即使对自己再信任，第一反应也不该是不许自己掺和进魔君的事情。
除非……所谓的祸患，和魔君有关。
星象峰弟子精于窥测天机，不论看到的是什么，都不应该和现在的路鸥契合。因为路鸥是个变数，严格说来并不能被这个世界所测算。
也就是说，星象峰测算的结果应该是原主的选择所造成的后果。原主堕魔之后差点毁灭了九剑宗，这样一来，祸患就与魔君结合到了一起，却邪君昨夜的反常也有了解释。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魔君已经逃下山这个已知条件的变化下，为什么星象峰的测算会得出相同的结果？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魔君的想法吗？
路鸥一边想着，一边又叫了一只青鸟来。手上信笺卷吧卷吧塞进青鸟腿上竹筒里之后，他假装无事地把鸟放飞，“下山找却邪君。”
青鸟通灵，记得住九剑宗宗主的气息。
这信既然不是给自己看的，那自己假装不知道就好，没必要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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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情节码完就有点卡文_(:з」∠)_十一点五十九卡点失败，明天我理理，争取一波把这个阶段结束掉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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