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教这等法门运用,化光成暗,本就很有些外魔染化内魔的意味,只是没有走入极端,直接将人身化为魔物,反倒正合适普风眼下的状况。
以辽金首脑们的全力推动,这支联军基本上都吞了鼍龙丹,那些消化较快的人,嘴角不断吐出的紫红色触须就是明证。但看在普风眼里,谁消化了谁就得颠倒着看了。
这样一支全由天外异怪组成的兵马,以那些异怪近乎佛门禅念的神通手段,若真要去围攻哪位散仙宗派的山门,说不定都能一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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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修行,比神通,耶律大石和完颜宗翰肯定拍马都赶不上那位已在蜃华江中修炼千年的乌鱼精,但是纵然千载苦修,又得了摩尼教正传法诀,在排兵布阵这方面,普风也根本就是个门外汉。
为将者,也有高下异同,所谓“沉而有谋,御军齐肃,包罗英雄,使群才各当其用”,这是有谋有略的一军大将之姿;稍次一等,也要是“领一偏师,所向无故”,才算得上猛将;若只是至于那辈只有“胆气果敢,奋捷矫悍”八字可以称道的,便只是斗将之流。
耶律大石和完颜宗翰都可说是天资出众又不乏战阵经验之人,已经算是领军大将一级的人物,可在这样的军将眼中,那等悍勇敢战、武艺精熟的健勇武卒,却未必是真正合适的士兵。养兵带兵的法门,南边宋国那位开国皇帝其实说得就很清楚了,好兵的标准不是武艺过人,而是“安辛苦而易使”。
一支军马,若是人人身负神通异能,那么谁能安心为一阵前走卒?身负几分斤两,便求几分待遇,此是人情之常,可也是军中最容易掀起风潮的因子所在。赵匡胤当年见多了五代年间的骄兵悍将,知道那等百战精兵闹起饷来是什么德行,甚至几多藩镇、天子,也是这些闹饷丘八们推举上位的,因此也对这等强军最为防备。
就不说宋国,辽国军马,为什么将精锐都调入了远拦子马这种习惯分散作战的轻骑之中?还不一样是作为打发军中刺头的妙法。
要真让那些灵吸怪彻底取代了辽金联军的兵马,以灵吸怪看什么智慧种族都像是看食材的傲慢性格,耶律大石和完颜宗翰不要说指挥军马了,只怕自家脑子都充作了军粮。
也就是普风拿来的鼍龙丹,实际上是经过改造的东西,那些蝌蚪模样的怪虫,实际上是发育不完全的幼生灵吸怪,又被人用些古怪法门污染过了先天灵明,导致这些幼生灵吸怪的灵智看似正常,却缺乏完整的自我意识。
而完整的自我意识,却是灵吸怪幼虫在吞噬对方脑髓与神魂之时,最关键的东西。没有了自我意识,灵吸怪对神魂的吞噬,就变成了灵识的转移,对方的记忆和自我意识,也能保留下来。
这种对灵吸怪幼体的污染和改造,简直就是对灵吸怪社会体系最大的嘲弄和否定,说一声“亵渎”都毫无问题。而提供给随军南下的普风和尚那万斤的“鼍龙丹”,更不知道是搜刮干净了多少灵吸怪城邦抚育幼生灵吸怪的脑池才凑了出来。
但这样污染后的“鼍龙丹”,对于鼍龙阵的运转却是刚好。
被毁了大半自我意识的幼体灵吸怪,是很难生出“反抗”、“自由”这类基于生灵自我概念之上的意识的,而被它们吞噬消化过一回的辽金军马神魂,同样也会残缺许多,只有关于武艺和精神异能的部分,还有那些几成本能的习惯,能够重新刻印下来。
这等最大限度被抹杀了自我的异能军马,落在耶律大石、完颜宗翰手里才是真正的无上利器。
不过这一点,就非对“鼍龙丹”一知半解的普风所能知了。
他只知道,距离对方尚近三里之外,就见着那座不知拓宽几倍的城墙之上,箭光如雨而来!
宋军依仗为神兵利器的神臂弓,以机括蓄力而射,顶多也就是半里距离内尚有杀伤之力。然而对方的赤红箭光,却是转眼超出了数倍距离。
自然,这是那位石真君门下弟子的手段,应该是祭起了道门符箭的缘故。
放在最先头的是辽金联军用来探路的部族军,也有契丹强征而来的杂胡小部,也有那些面对女真兵锋望风而降的辽东部族。
这些小部军马军资不全太齐全,但也是人人披着一身皮甲,何况他们也都在普风威逼利诱的手段之下吞过鼍龙丹的,已经不能算是凡夫俗子了。当下为便有族中首领嘶声喝呼,所有的杂胡骑手,眼中都透出暗红色的光来。
随着一双双红色眼瞳亮起,顿时便有无形的精神异力以眼瞳为节点,纷纷喷涌而出。
这些精神力量,在虚空中隐隐盘结扭曲,像是修改空气中的结构,硬是在符箭来袭的半途修起了一道道气墙!
然而洞阳剑祝为锋,六甲箭诀为本,这套道海宗源用来征伐一界的招牌符箭,又岂是区区数道气墙所能限制的?
仿佛金玉交错的剑鸣声,在气墙上连连爆起,转眼间,一支支钉入气墙的符箭上便有赤色剑光腾起,朝着前方阻碍的气墙狠狠斩下!
也就在此刻,普风猛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大喝一声:“以符箭为桥,逆送精神爆震之力,坏去对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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