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枫。
“你已经熔开了啊。”司徒枫苦笑。
“嗯。”容云点头。
司徒枫又笑叹了一下,道:“大家都来过了吧。”
“嗯。”容云点头。
“感觉如何,有想改变主意吗?”
“感觉?”容云认真想了想,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道,“阿闲不说话让人很‘不习惯’,明旭真的很‘吓人’。师公特意来看我了,还陪我吃饭,师公居然说,不怪我……?”容云的语气里有些不自信。
“……笨蛋。”司徒枫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不想改变主意,蛊王必须封印,否则,估计天下百姓大多会受牵连而死。”何况,他不以身镇压蛊王,到时天下长期混乱,就算是父亲与阿枫他们,也无法安定生活吧。
“那不重要,只要你改变主意。”司徒枫道,深深看着容云。
“枫……”容云无奈。
司徒枫又“欣赏”了容云无奈的表情一会儿,有些突然地开口道:“不光是雪翁……”
“?”容云。
司徒枫笑了笑:“阿闲,明旭,昭云,我……也都不怪你。”
容云惊愣着,微微睁大了眼睛。
“没骗你。”
容云依旧没动作。
“最多觉得你又‘笨’又‘丢人’。”
“……嗯。”愣了一会儿,容云终于有了动作,他抱歉地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你……是不是有打算要去烈亲王府?”司徒枫想到什么问。
“嗯……”
“你故意的?”以血灵芝引导了雪翁带端和公主到长毅的局面。在死亡之前……
“也不算吧,就是,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顺便做了。”容云有些不好意思。
“……”司徒枫。这种人……
“那,我去看看?”容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放心去吧,”司徒枫以手扶额,声音里有种叹息的温柔,“这里我帮你盯着。”
“嗯。”容云点头,起身……
*
*
*
长毅城在休养生息。
虽然没有直接经历战火,但长毅城经受的冲击丝毫不亚于经历了一场大战。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继东霆擎王之乱后,西弘终于也得到了一个契机。
伏龙之墓一战落幕,因为各种说得清说不清的原因,西弘与东霆两方都没有透露最后伏龙之墓内的细节。百姓并不知道两国君王,眼下,其实已经“名存实亡”。然而,聪明人永远是有的,虽然大家谈君王色变,但各种擦过真相的小道消息依然在坊间流传。
会流传很正常,百姓会关心也很正常,毕竟上位者的一念之差,事关他们的生死。而另一方面,与以往很有些不同的是,如今即使有传闻,说烈亲王容熙如何如何,烈亲王与东霆间如何如何,此时此刻,却几乎没有百姓对容熙说三道四,不要说百姓了,就连一些容熙以往的政敌,也都闭了嘴。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不是傻瓜。当战争毫不留情地扯去一直迷蒙在眼前的虚假浮华,谁是真正保护他们的人,他们在生死之间,切身感觉到了。说实话,这片大陆分分合合,东霆?西弘?似乎也不算什么。对西弘百姓来说,生活中导致他们感到痛苦的,真的不是东霆的百姓,甚至可以说不是东霆的君王与军队,因为远在战争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各种来自西弘的枷锁下,被压得喘不过气。
在战火清洗后遗留下的权贵,他们也很清楚,现在容熙是什么地位,而百姓又是什么想法。他们也看清了,当真正的动荡降临眼前时,他们平时不顾及百姓,只顾自己吸干国家的代价——无论他们什么身份,身在何处,都将失去靠山,一文不值。当然,也有很多原本就有想法的仕官,他们的眼中,于动荡的灰暗中,开始产生点点希望。
容云看到这样的长毅城,放心的笑了笑。
今夜晴空,星月如洗。
容云悄悄地,翻墙进了烈亲王府。
那个童年的小院落……?容云轻轻地落在了正屋之外。
冬夜,门窗紧闭,窗上映着屋内温暖的烛火之色,以及两个人影,人影似乎是坐在床前的。
手腕脚踝的铁链没有丝毫声响,容云走了两步,抬手轻轻抚上窗纸……勾起唇角笑笑,似乎能感觉到里面炭火暖和的温度。他运气不错,师公、父亲都在,是在给母亲医治吗?
容云能听到母亲平稳的呼吸声。
“雪翁,真的已经……”这是父亲的声音。
“那些孩子,都做了选择啊……”这个是师公。
“他们都很优秀。”父亲的声音。
“我很意外,你会这么说。”师公的声音。
“我也很久没有想过了,有一天,您还会这样如朋友般坐在我这里。”父亲的声音。
“云儿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
“所以,云儿说的确实是实话么,你真的很在乎小瑜……”
“呵呵。”
“云儿他,虽然已经与死无异了,但是……”
“……由我来吧。”
“……也好。”
“小瑜,无论如何,容熙对你说声抱歉,为了……景、容云……”
容云放在窗上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愣愣地,他开心地笑了。
这一夜,屋内的三个人还不知道,容云就这么闭着眼睛,微勾唇角,用手轻轻抚着暖和的窗纸,在父母师公的窗外,站了一夜。
……
***
伏龙之墓。
“回来了。”司徒枫。
“嗯。”容云将锁链嵌了回去。
“……快了吧。”
“嗯。”
“南方不错,温暖。”司徒枫说,这话似乎不着边际。笨蛋大概在冬天吹了一夜冷风吧,他知道好友很强,身体不会冷,但,心呢……
“南方?嗯,好。”容云微笑。大家把他埋在哪里都好。
“……云呆。”司徒枫叹了口气。
“嗯?”
“如果,当时我没有逼你,最终还都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办。”司徒枫道。
“……那样的话,就算是算计你们,也要让你们再最后一刻进来,阻止我‘直接’死在父亲手上。大家,看到我是被蛊王侵蚀而死,比较好。”
这算所答非所问吗?
司徒枫摇了摇头。
“阿枫……”
司徒枫看容云。
“谢谢。”容云。
“不客气。”司徒枫。
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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