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看得懊悔、惋惜又富有同情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问她，“那你为什么要好好学习？”
“为了以后能自己挑选工作，能有钱赚，然后……不会因为贫穷而被迫做一些选择。”
苏锦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我想出去长见识，人生就一次，就窝在一个小地方，和几个不咋地的人纠缠在一起过一生。太可怕了……”
一想到曾经见识浅薄的她，和前男友死缠烂打到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
她明明可以离开，可以有更好选择，可以见更好的世界，遇见更好的人，比如像陆澈、顾寒这样的人。
可是她没有，她一条道走到了黑，直至把自己堵死了。
说是意外，其实更像是变相自杀啊。
“那我真是恭喜你了。”陆澈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郑重宣布，“你成为了为数不多的那一群人。”
“什么为数不多？”苏锦摸了摸鼻尖，脸上一阵燥热。
陆澈将苏锦拉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然后又拉过一把椅子和她面对面坐着，问道，“什么样的人会做服务员，或者类似这样的基层工作？”
苏锦想了想，她有话到了嘴边，然后又咽了下去，最终指了指自己，“需要偶尔过度的，比如我这样的。”
“我是说大部分人，他们有什么共同特点？”陆澈再次强调问题。
苏锦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他们都没有特别明显的技术，或许学历也不高，没有更好的选择……”
“还有了？”陆澈继续追问。
“还有……他们都很年轻。”
“是，但也不算是。”陆澈看着苏锦分析道，“简单来说，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上进心有限，思维被局限，并且是长时间如此。”
说完陆澈顿了顿，留了点时间给苏锦思考，苏锦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陆澈看着半萌半呆的苏锦抿唇一笑，继续解释，“上进心和思维都比较有限，所以他们从上学的时候就疏于完善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这些落差只在于一些小细节。
比如作业完成度、注意力集中性、自律性的区别，促成了分数的高低。而分数，会在高考的时候将很好的诠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优秀的人在同一类大学，略差的人会分到另外一些学校。”
陆澈说着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全国以至于全世界有多少种录取分数线，就有多少个等级。想过没？”
苏锦摇了摇头，但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震撼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不就是把人一层层的划分了么。
苏锦吸了口气，不服气道，“但有些人，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好，但后来他们都很成功啊。”
“所以我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少数。”
陆澈将一条手臂搭在椅子上，轻松自然的微斜着身体，“别小看分数，在一个班级里看不出来，但当基数扩大后，那都是差之毫米谬之千里的。
而且学习好的人不仅仅是学习好，这意味着他们还有很高的自律性，动脑能力等等优势。”
苏锦想了想，感觉对方分析确实有道理，“但是那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陆澈一笑，表面是没有关系，实际是有莫大的关系。
一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不是和他当下有关，而是跟至少五年前的他有关。
“精神上的懒，也是一种癌症，能治愈的，少之又少。他们往往会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加速消耗自身精力，变得更加难以拯救。
有外在的因素，但内动力在驱动的话，成效再慢都会见效的。”
陆澈指了指门外，“管理需要方法，基层和管理层管理的方法就不一样。
管理层可以看到未来几年的工资，而基层更在乎下个月的工资，所以她才跟你强调加班费。”
苏锦点了点头，心里的乱麻团在慢慢的抽丝剥茧。
陆澈继续道，“而且严格来说，你不是她的直接领导，她的事，你应该交个训练员先去解决。
如果是事必躬亲，不但容易架空你的下属，还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伤己伤人。”
苏锦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以为很正确的事，竟然有这么多错漏的地方。
可转念一想，苏锦看着陆澈又略带埋怨，“既然你知道他们的不足，为什么不教教他们了？
他们未必听不懂，或者说一遍听不懂，多说几遍就听懂了呢？”
“你想走心？”陆澈苏锦温和一笑，有些赞许的看着她。
苏锦坚定的点头，深有感触道，“当然，谁不希望被人拉一把了？”
“走心也要看人，就好像我会答应给你补习功课是因为你在不断努力。如果你不努力，就算你要挟我，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对我望而却步。”
陆澈的话让苏锦心头一惊，她不止一次为能请到陆澈帮忙补习感到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有手段，有小聪明。
原来那都不入陆澈的眼，到头来还是陆澈选择了自己。
“她习惯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方式，不是你三言两句就可以拯救的，但这家咖啡店还要运营，而且必须马上见效。
你怎么能等她慢慢改掉二十多年的毛病？”
陆澈正色看她，“一个人的自我认识是很难改变的，除非是发生了很震撼的事，而且是非常不好的事，迫使他不得不改变。”
苏锦突然震撼，沉默下来。
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就如陆澈说的那般，从高中开始自暴自弃，到后来的破罐子破摔。最终就是五年前的今天，造就了五年后坠楼死去的她。
如果不是发生那样的事，苏锦也不会想着要参加恶魔补习班，不会想着要考一个好大学。
更不会有现在不断突破的自己，在这里和陆澈说话，听他讲即便她身在其中，也一时参不透的道理……
“而且上进心这东西啊，是需要不断持续的，所以有些人即便刚开始很好，后来也慢慢下去的，并且会牵连到他们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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