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晚叹息着,替侄女拭了泪,眸光落在透窗而过的余晖,咬牙道:“‘忍’字心头一把刀,现下咱们只有把刀搁在心头上!现在咱们有多恨,将来总要一点点讨还的。”
端木芬明白,自己不过是侯府二公子的填房,无权又无势,朝中一个人也不识得,大理寺衙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父亲的公道自己即不知向谁讨,亦不知如何讨。
她被自己的无用击倒,失了魂一般,眸子无知无觉地淌着泪,“咱们要忍到甚么时候,甚么时候才能讨还啊?怕是这辈子都难了。”
“胡说!”端木晚用力地抹去侄女面上的泪痕,扳着她纤薄的弱肩,盯着了她的空洞的眸子,“你才几岁的人?就说一辈子的话!一件事情,试都没试就说不行。你阿爹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端木晚心里并不愿侄女儿牵扯到这些事里来,只是看不得她死气沉沉的模样,兼之她自己也是心烦意乱,话就这么蹦出了口,这会心里又后悔不来。
端木芬盯着姑母冷肃的面容,愧道:“可是,我一点法子都没有!连找谁讨公道都不知道!”一言未了,已哭倒在端木晚怀里。
端木晚轻抚着侄女的发鬓,哽声道:“好孩子,莫要哭。你哭得我心都痛了。你你阿爹在信中说,叫你不要插手,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端木芬直起身,争道:“要我不管这事,除非我死!”
端木晚深知侄女的脾性,知道劝也无用,况且她凭她的聪明,明白朝中诸事,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虽然兄长嘱咐,不要她插手。可兄长绝没有料到,她会嫁进侯府,成了二公子嫡妻。
从她进门,自己冷眼旁观。
虽每每都能弹压得住人,可在深宅大院之中,她总不能回回都后发致人,总是太过被动。
做大家主母,她一味守安稳,说得好听是性子和善,说得难听些是过于懦弱了。自己有心要劝她,却知她生性倔强,不是听人劝的性子,所以一直未提,只想着俟机再说。
现下这个机会,正好磨磨她的性子。教教她到底如何在深宅中,安然自处。
“你要若要过问此事,就得听我的!”
端木芬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全听姑妈的。”
“你头一件要改就是,每月里的邸报你都要过过目。咱们虽是在内宅,可总要应酬。好比三郎成亲,你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得,这可怎么成呢!在京里,亲近谁,疏远谁,和谁不远不近,这都是学问。”
端木芬蹙眉质疑,“这和替阿爹讨公道又有甚么关系?”
“你呀!”端木晚往侄女儿脑门上狠命戳了一指甲,“真是石头一样的犟性子!怎么就没有关系,你若素来留心,这会也不至于连向谁讨公道都不知道了。连爬都不会,就想飞,恁是痴人说梦!你先要学的就是,如何做一个真真正正的贵家少夫人。在内宅中立稳了脚,方才能把手伸到外边去!你不是要替你阿爹讨公道么,你就先弄明白,这公道到底向谁讨。而且,这帐单子你不妨给二郎一观。他怕是有兴趣的很。”
端木芬咬着下唇,茫然地瞅着姑母。
端木晚哼了声:“不明白是吧。连自己的丈夫都看不透,你啊,还早着呢。”
端木芬神色黯然,嘴角不由露出抹涩笑,一直以来自己仗着些小聪明,便自以为是游刃有余。没想到碰到一件大事,自己竟是一点门道都摸不着。
知女莫若父,难怪父亲不让自己插手。
可是阿爹,女儿这一回不能听你的话。你不想让女儿目睹世间的污秽,然女儿就是瞧见了。要女儿装做没瞧见,一如既往的只求安稳度日,女儿做不到。
女儿现下是没办法替你讨还公道,可女儿会学,总有一日能讨还这笔债的。
端木晚瞧着侄女坚定狠戾的神色,心底一叹。起身行至书案边,展了一张素宣,提笔写下八个行书大字,交到端木芬手里,“这是我立身之本,现下交给你。依着做,离不了大格。”
端木芬依言看去: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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