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洛呦呦满脸失望，萧云谨闷声一笑，轻声安慰:“藏族有藏族的规矩，若是拜访他国，女子需以面纱遮住容貌，男子则多带着宽大斗篷，本就是不会轻易叫人瞧见的。”
“这是为何?”
洛呦呦疑惑的眨眨眼，侧过头来虚心求教:“他们在草原上也如此么？”
“自然不是，在他们的地盘上，策马驱行再正常不过，而掩面的规矩也只是为了讨个彩头，其中是有寓意的。”
“什么寓意?”洛呦呦又问。
闻言，萧云谨垂下头去，正好与洛呦呦澄澈的双眼对上目光。
自家妹妹似乎从小到大都揣着不少问题，总也问不完似的。
幼时洛呦呦遇见什么不明白的也是直接转过头去询问萧云谨，如今都长大了，却还是好奇心颇重，拉着萧云谨的袖子晃了晃，笑意明朗的如同天上光辉，叫他从来不忍心开口拒绝。
见他不答话，洛呦呦又问:“哥?”
萧云谨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话题，手指一滞，认真讲述起来:“据传说，藏族的先人在许多年前曾遇见过一只神鹿，那神鹿通体雪白且精通人语，见着先人的第一句话便是其国将要有灾难来临，若是藏人以面纱掩面遮住口鼻，常服用一种叫做蓬冠草的中药，便能化险为夷。”
“可那藏族先人不信，只当做是大梦一场，回到藏地后不出十日就爆发了一场从未有过的疫病，这病传播速度颇快，不过几天的时间，藏人们死的死跑的跑，一时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先人这才想起那只神鹿的忠告，赶紧命人制作面纱熬制草药分发下去，果然很快就将病情控制住了。”
“从那以后若到别国，为了表达尊敬与康健的祝福，藏人便会遮住自己的面庞，尽量不在人前露面，今日这些人多半就是如此。”
话音落下，萧云谨一看洛呦呦，见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显然是沉浸在方才的故事当中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呢，不禁笑了一声，又指着远远走过的马车解释:“至于这马车，样式繁复，用的木料也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的确是使节来时惯用的东西。”
听完这一番话，饶是已经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洛呦呦，也忍不住长长感叹一声，佩服起萧云谨的博学多才来。
见洛呦呦神情恍惚，萧云谨稍稍倾身上前，一手状似随意的抵在她的肩膀上，又问:“方才我从试院出来，妹妹怎么也不关心一下我考的可还顺利，成绩如何?”
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萧云谨却抓着此事问了两次，洛呦呦饶是再心大，也看得出来他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萧云谨刚出来时，她的确是摸不准主意，顾及萧云谨的情绪才忍着一腔好奇没有发问。
这时候不必担心他考试失利，且既然如此说了，洛呦呦姐也愿意如实回答:“我哪里不关心，只是怕你万一发挥失常，我再热切询问，这岂不是给你的伤口上撒盐了？”
闻言，萧云谨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着实被洛呦呦的真切狠狠戳了一下，浑身上下仿佛都有了干劲儿，更是充斥着暖意与动力了。
两日后，刚过了午膳的时辰。
赵文寒那日一时冲动，在酒楼将不少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虽是借着酒劲，但终究神智清醒，事后反应过来时，已经回了赵家，再解释也来不及了。
他与洛呦呦，萧云谨三人一起长大，对自己的心上人还算有些了解，知道洛呦呦是个催不得急不得的性子，唯恐自己那日在酒楼将她吓了一跳，若是洛呦呦当真害怕了，只怕他这个毛头小子也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如此琢磨了两日，赵文寒心中焦急无比，急着想看一看洛呦呦的心意。索性不再坐着干等，而是命人做了些逗猫的小玩意儿，借着由头便来了洛家。
而赵文寒前脚刚到，后脚科举的人也登门造访，通知萧云谨顺利进入殿试，还嘱咐了一干事宜，好不热情。
“果真么，那真是太好了！”
洛呦呦的反应最为强烈，激动的都要撒起欢来了，一把挂在萧云谨身上不肯下来，语气更是骄傲:“我就说我哥聪明绝顶，一定能考个好成绩回来，给我们洛家争光！”
萧云谨便笑着拍了拍她，很会顺着洛呦呦的心思说话:“还是妹妹许愿许的好，诚心打动天地。”
见着这番景象，赵文寒自然也是替萧云谨这个朋友高兴的，但他们二人一同科考，原本应当是不相上下的，可如今自己却早早落榜，技不如人，心绪难免有一些失落。
只是三人都不知道的是，洛家那老相识郭贤忠郭大人，早已准备好动手脚，也正如洛大校所料那般，自打得知了萧云谨进入殿试的消息，即刻便买通关系，将萧云谨的试卷换了出来，又随手拿了一张落选的塞了回去，权当滥竽充数。
说来也巧，这坏人扎堆，潘培亮便是其中之一。
他家底人脉都还算充实，知道凭借自己科考是绝对不行的，干脆也提前买通了人手，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将萧云谨那张被换出来的试卷买到手中。
于是，只等这些殿试人选的试卷被装订好送入宫中，皇上翻看一番，自然就注意到了萧云谨的“大作”。
“真是荒唐，你们这些考官便是如此为我朝挑选人才的么！”
皇上一向看重科考，更是将科考看做关乎国之命脉的大事。
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如此幺蛾子，自然气愤不已，以为是为官者办事不利，应付了事，当即便将那几个考官全都叫出来，狠狠呵斥了一通。
“这个叫做萧云谨的，文采粗陋幼稚不说，写的东西更是一句都不在点上，这等中庸之道都分不清的人，你们也能糊弄着叫他进了殿试，真当朕是死的么！”
其中一个考官听了，却面露异色，等皇上发完了火，这才硬着头皮上前询问:“皇上说的可是京城洛家那位萧云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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